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白月光必须死》柚子成君 文案: 419遇真爱,白月光算什么、 内容标签: 年下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酒果然是不能混着喝。   易泊文一睁眼就发现胃里火辣辣地疼,对着马桶费半天劲,光顾着恶心啥也吐不出来。   “哥,你要喝水吗?”   易泊文回头,发现他身后站了个年轻男孩,眉清目秀,干干净净,手里拿着杯水,水杯里还贴心地放了两片柠檬。   “你谁啊?”易泊文皱着眉看了看周围,没错,他的家他的房间甚至是他的洗手间……   “我叫花花。”   “花花?”易泊文晃了一下脑袋,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使劲回忆了半天才想起这么个人。   昨晚是林乔的生日,林乔是他哥们,过命的交情,他免不了得多喝几杯……   花花是快散场了才出现的,林乔让他送易泊文回家。   易泊文看了一眼花花身上那套睡衣,很想开口让他立刻脱下来,但还是忍住了。   “你手机给我。”易泊文扒着马桶站起来,身上的酒味他自个都能闻到。   花花把手机递给他。   易泊文拿了手机就往外走,花花跟了上去,易泊文转身指着他:“你站那别动弹!”   易泊文去了阳台给林乔打电话。   林乔笑呵呵地接起,“怎么样?你文哥猛不猛?”   易泊文黑着脸,“是我。”   林乔大笑,“知道,逗你玩呢。”   易泊文没心情跟他逗贫,他这会还在遭受酒精的折磨,“你什么意思?”   “易少,你这就没劲了啊,人都给你洗干净送上床了你该干嘛干嘛呗,我这弟弟家里挺困难的,比你小四岁,哥们好不容易给你找着的,”林乔说得挺兴奋,“怎么样?”   易泊文捂着肚子,这一下是真喝猛了,胃里疼得直抽气。   林乔完全没知觉,“怎么了哥们,折腾狠了?”   “别吵,”易泊文蹲了下来顺势坐到地上,“你打算让我包了他?”   林乔知道易泊文干不出这事,故意退一步说:“你尝尝鲜,满意了再留下。”   易泊文:“不用了,我嫌脏。”   林乔急了:“他是个雏!”   易泊文:“那我也嫌脏!”   林乔给他气得不行,口不择言道:“就你那纪师尧最好呗!”   易泊文最不耐烦林乔提纪师尧,索性顺着他说:“还就他最好了!我没他不行,怎么了?”   林乔愣了一下,“没他你不行了啊,硬不起来?”   易泊文不想再跟他废话,“把人给老子弄走!”   易泊文当初怎么能看上纪师尧,这事林乔一天能问他八百遍。   易泊文一开始还能好好说话,后来真是懒得搭理他。林乔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纪师尧哪样没占?   纪师尧这人就一点不好,哪怕易泊文把心掏出来捧手心里给他看,纪师尧还是不爱他。   可就纪师尧摆明了不爱他,自个儿还是腆着脸要跟他好。   这操蛋的感觉真是没治。   易泊文一个人在阳台坐了半天才回房间,花花还坐在床边等他。   “你怎么还在这?”易泊文看他身上穿着那套睡衣,心里就觉着膈应。   花花站起来,“哥,我真缺钱。”   易泊文被他这坦诚劲给逗笑了,“你挣学费啊?上大学?”   “大三。”   花花说完伸手推了推眼镜。   易泊文沉默了一下,笑道:“你真不错。”   “那我可以留下吗?”花花伸手就去解睡衣。   易泊文冷笑一下,伸手阻止他,“这件睡衣,不是给你这样用的。”   “是吗?”花花语气轻佻,语气里似有若无的失望拿捏得恰到好处。   易泊文眯了眯眼,就这还是雏呢?   骗鬼!   易泊文不耐烦地收回手,“把衣服换回来,我在客厅等你。”   花花在身后不可置信地喊他:“哥?”   易泊文没再回头。   易泊文还得开车把这祖宗送回学校,默默地把林乔骂了八百遍。   他俩一路上都没说话,车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花花耳朵里塞着耳机,摇头晃脑地坐着。   易泊文把车速刚好控制在限速内,直奔目的地。   “到了,下车吧。”易泊文甚至没有换挡。   花花却没动作,他摘下耳机,“哥,我听到您跟林哥打电话了,我穿的睡衣是那个人的吧?”   易泊文对他没什么耐性,指了指车门,示意他赶紧滚蛋。   花花像是没看到,接着问:“我能知道他的名字吗?”   易泊文这才转过头看他,笑了笑说:“你不配。”   花花干净利落地下车。   回程的时候,易泊文心里五味杂陈。   人都洗干净给你送到床上了,你还能好好地开车给人送回去,真是没治了。   这还能用洁癖来解释?   纪师尧这会飞机刚落地,累得一闭眼就能睡着,这又是大半夜的不好找人来接,只好自个打车回家。   回到家直接倒床上睡了个够本,睁眼开手机一看,十三个未接来电,分别来自不同的亲朋好友。   纪师尧把手机丢到一边,重新闭了会儿眼才起床去洗澡。   洗完澡也不回电话,直接去了事务所。   这间会记师事务所是纪师尧跟前公司的上司一块搞的,总共也就二十来号人,忙起来每个人都得身兼数职,他最近这一周连轴转,欧洲跑了个遍。   “纪哥,”纪师尧刚坐下就有人拿着文件过来找他,“郑总让我拿给您签字。”   纪师尧这会脑袋还疼着呢,敲了敲桌子,“放着,我一会看。”   “咚咚咚……”没过一会又响起敲门声。   纪师尧头也不抬,“郑总,有事赶紧说。”   “哟?”郑晓铭拉了椅子过来坐到他对面,“宝贝儿,还累呢?”   纪师尧捞起文件就往人身上砸,“别恶心我,有事快说。”   郑晓铭身子一偏刚好躲过,“你前几天不是说想试一试做IPO?咱们接不了这个活,碰巧我朋友那儿需要个搭把手的,你去试试?”   纪师尧乐了,“我真能去啊?”   郑晓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先别激动,这案子是诚达地产的。”   纪师尧顿时愣了。   诚达?   易泊文他爸的诚达?   这可真是……   郑晓铭看着他笑,“你不是吧?你俩还没和好呢?”   纪师尧苦笑着摇头。   实在是这回吵得太凶,到这会他连开始为了什么吵起来的,都给忘了。   纪师尧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去做了。   按他跟郑晓铭那事务所那规模,做IPO这事估计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到时候他上哪后悔去?   郑晓铭说这项目需要个搭把手的,他真是说得太委婉了,就连纪师尧这么个打杂的也能每天都忙到半夜才回家。   诚达挺豪气,专门开了个办公室给他们,纪师尧这几天忙得连办公室都没怎么出过,别说是见到易泊文了,连个姓易的都没见过。   纪师尧渐渐放心下来,这天下了点小雨,他车开得慢上班迟了就索性在楼下买了咖啡才去办公室。   “小纪,晚了十分钟。”   陈秘书一眼就看到他手里的咖啡,“手里的东西交上来。”   纪师尧笑笑,“少不了你的。”   办公室里的人很快就把咖啡瓜分完,也没人计较纪师尧迟到的这十分钟,可他却不敢轻视,只好在大家喝咖啡的时间里赶紧把工作做起来。   快到饭点时大伙依旧忙得连喝个水的时间都没有。   “各位,”来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辛苦了。”   纪师尧抬头,才刚说过没见过姓易的这会就来一个,还是个不好对付的。   易泊文的大哥,易泊霖。   大伙都站起来打招呼,“易总。”   易泊霖微笑着点头,眼神扫过纪师尧的时候顿了顿,“小小心意,请各位务必继续努力。”   身后有人推了餐车进来,土豪公司就是不一样,午餐上牛排!   易泊霖那个短暂的停顿并没有影响到纪师尧,他原本就是编外人士,他也乐得轻松不愿多想,只打算去餐车拿一份牛排。   也不知道这牛排比起易泊文的手艺如何,可他没走两步就不敢再动了。   易泊霖身后的人是易泊文!   他难道不应该在家赶画稿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纪师尧反应了一会,发现他自己其实没在怕的,不过就是尴尬了点。   然而人生何处不尴尬……   不过他也不会上去打招呼,这种除了“好久不见”就没什么话好说的关系,假装不认识,玩最熟悉的陌生人那一套才是最基本的礼貌。   纪师尧上前拿了份牛排回来,切的时候突然觉得想笑,给员工送牛排这事该不是易泊文想出来的吧?   有人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每一次相逢都是久别重逢。可纪师尧跟易泊文这段时间真是没有重逢过,哪怕他们一直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哪怕是在他们最熟悉的那一条街。   缘分这事,真的是说不清楚。   纪师尧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发现易泊文正在看着他,他只好朝对方笑笑,然后继续低下头切牛排。   易泊文最烦他这副什么都没所谓的样子,他才往前走了两步就被他哥拦住,易泊文往后退了半步,无力地朝他哥笑了笑,这种看见纪师尧就想要扑过去的病,得治!   纪师尧完全没注意到易泊文那边的小动作,他只知道易泊文很快就离开了,而他哥却还在这儿鼓舞人心。   纪师尧在事务所也是老板,所以这种被boss鼓励的感觉,他真的是久违了……   下班之后,他给郑晓铭打电话,“郑总,我知道咱们事务所一直不能快速扩张的原因所在了,咱俩都不是当领导的料啊,我今天学了一招,你老是爆粗口不行,这样太不文明……”   “纪师尧,”郑晓铭打断他,“你特么再给老子多讲一句废话,明天就给我回来!”   纪师尧立刻道:“好的郑哥,我觉得您英明神武特别了不起。”   郑晓铭这才满意,“这就对了,一起撸串否?”   撸串是郑晓铭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某大学城的路边摊是他的最爱,据郑晓铭说,那个地方还残留着他对初恋的美好印象。   纪师尧对他这说法嗤之以鼻,那地距离他上学那年代少说翻新了七八次!   然而尽管翻新了七八次,摊主换了好几轮,那里的羊肉串依旧是郑晓铭的最爱。   有一段时间郑晓铭致力于把纪师尧培养成一个糙汉子,第一条就是吃路边摊。为这事纪师尧的胃没少被折腾,他都快有阴影了。   “换个地行吗?”纪师尧提议,“咱们可以去吃寿司啊,怀石料理啊……”   “你狗蛋!”郑晓铭打断他,“咱俩大老爷们一块去吃怀石料理?你要追我啊?”   “靠!”纪师尧笑着开车门,“我一会就到!”   纪师尧到的时候,郑晓铭已经吃了一大盘子,正一个人在那空虚寂寞冷。   纪师尧拉了张凳子坐下,“你今儿怎么又想着来这缅怀初恋了?”   郑晓铭看了他一眼,“别问,多吃!”   纪师尧对羊肉串累觉不爱,也就只能陪着喝个啤酒。   “我今儿遇见易泊文了。”纪师尧突然说。   郑晓铭嘴里的啤酒咽了好久才咽下去,“这么劲爆?你现在居然没在他床上?”   “靠!”纪师尧一脚踹了过去!   郑晓铭乐得不行,“你别呀,你们两个成年男人有什么事情不能通过干一炮来解决的?一炮不行就再来一炮嘛!”   纪师尧又是一脚踹过去,不再多说,继续喝酒。 第2章 第 2 章   纪师尧和易泊文,他俩的相识其实特简单,用三个数字概括就是419,说得装逼点就叫one night stand!   乔执安说那是最成功的一次生日趴,纪师尧知道他是怎么定义最成功的,那晚凌煊一直陪着他,然后他俩抱成一团摸摸亲亲动手动脚。   纪师尧最不愿意看他俩秀恩爱,就蹲在角落里嚼口香糖,那会距离纪师尧的上一次失恋只有三天,以及这是纪师尧生日……   事实上,纪师尧对那场生日趴的记忆也只保留到他蹲在角落里嚼口香糖,他甚至还能回想起来绿箭和益达混合起来是什么味儿的,可第二天他却在医院的病房里醒来。   纪师尧睁眼的时候乔执安刚好从病房门口冲进来所以最先发现他醒过来,乔执安立刻扯着嗓子喊:“医生,医生,医生……”   医生来得很快,给纪师尧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然后伸出两根手指问他:“这是几?”   纪师尧那会出不了声也动弹不了,因此只好眨了两下眼睛。   医生明显松了一口气,“看来的确是醒了,接下来几天注意休息,病人情绪不要太激动。”   “谢谢医生,我送您出去。”发现角落里有人说话,纪师尧费劲地往那个方向看了看,对方穿了件夹克,带了个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下巴很尖,看得出来是个帅哥。   可关键……这人纪师尧不认识。   乔执安发现了纪师尧的疑惑,低下头问他:“他送你来医院的,你还记得他是谁吗?你昨晚跟他睡了吧?”   纪师尧闭着眼摇头,   他不记得。   他的生日,他的419,他最终躺在床上半身不遂?   这都什么玩意。   纪师尧只觉得嘴里的苦涩在汹涌翻腾,他特希望有人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惜没人知道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搅和不开。   真特么头疼!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回拢,可记忆却还是一片空白,腿很酸很麻,头开始一阵阵地痛。   这感觉真特么操蛋。   纪师尧的419对象正是易泊文,那时候他俩不过是一时情投意合,然后一起睡了个觉。   易泊文送完医生后回到病房,站在纪师尧床边看着他,嘴角还挂着笑。   纪师尧这才发现他的夹克破了一道口子,脸上也挂了彩,虽然因为他帽檐压得很低而且戴了墨镜所以不太明显。   易泊文终于开口,“你……是不是说不出话来?”   纪师尧听到他声音心里颤了颤,他现在一点都不怀疑,这绝逼是他的419对象,因为易泊文的声音刚好是他喜欢的那种带点细微的黯哑但是超级性感的那种。   纪师尧想说是啊,我特么不就跟你约个炮,怎么就成这副德行了?   可他张开嘴却只发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啊”。   易泊文轻笑了一声说:“算了,你歇着吧。”   乔执安立刻扑上来,一点也没顾忌他那130斤的体重,“师尧,你别吓我啊。”   纪师尧想说,弟弟你别吓我才是啊!   幸好凌煊眼疾手快,立刻把乔执安从纪师尧身上拎了起来。   那时候正值凌煊跟乔直安他俩轰轰烈烈的复合,凌煊一直严防死守纪师尧跟乔执安的一切肢体接触。   纪师尧挺无奈的,他跟乔执安要有什么早有了,还能有他什么事?   纪师尧冷静了一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经过乔执安那130斤的体重一刺激,他全身的感觉都回来了。   这感觉就是,身上没哪块地方不疼的,真特么酸爽。   大约三十分钟过后,纪师尧能撑着身体坐起来,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问乔执安:“这都是怎么回事?”   乔执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说:“我不知道啊。”   纪师尧居然忘了,只要凌煊在他身边,乔执安特么就是个废。   凌煊提醒他,在他终于嚼够了口香糖之后,转战去了酒吧。   而这个酒吧是个远近闻名的gay吧,还有个特傻逼的名字叫GO TO THE HELL,简单翻译下就是去死吧!   凌煊这么一提醒纪师尧想起来了,这个酒吧的一个酒保是个纯1,贼性感,他估计自个后来就只顾着跟酒保调情了。   可他跟酒保属于嘴皮子上的暧昧从来不上手,纪师尧低头就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吻痕,这一定是真枪实干留下的,双腿还有熟悉的酸胀感……   纪师尧回头看了一眼易泊文,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跟他勾搭上的。   他发现对方手里还拿着昨天剩下的口香糖,嘴里还嚼着,易泊文发现纪师尧的视线顿了顿,“别看我,我是好心送你回家。”   纪师尧更疑惑了,“回家?”   易泊文猛点头,“是啊,你这得罪谁了?在家门口都能挨揍?”   他也想知道啊,这特么得罪谁了啊!   不过纪师尧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他当时的前男友,江岩,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   纪师尧看到他就明白了一切,“你找人打的我?”   江岩一愣,“啊不是,是我妈。”   纪师尧心中响起无数声哀嚎,最后他只是平静地告诉江岩:“开着你的法拉利,给老子滚。”   易泊文这时候站起来,看了纪师尧一眼,“那我先走了,咱不联系了啊。”   纪师尧看着他走,没说什么。   江岩站着不动,一脸委屈地看着纪师尧。   纪师尧脑袋更疼了。   说起江岩,他实在是纪师尧前男友中的一朵结结实实的奇葩。   但是纪师尧知道,江岩爱他。   江岩站在门口,小眼神委屈地纪师尧都不忍心看,不知道的还以为纪师尧找人把他给打了呢。   纪师尧无奈,皱眉,向他招招手,“过来吧。”   江岩站到床边,拉起纪师尧的手,“对不起,师尧。”   纪师尧抽出手,“老实呆着。”   纪师尧转头跟乔执安说:“要不你们俩先回吧,在纪师尧这折腾够久了。”   既然有江岩在这,乔治安也没跟他客套,回得很痛快。   纪师尧才送走那两位,江岩立刻露出两颗小虎牙,他说,“师尧我给你削个苹果吧,你喜欢吃的吧。”   他这闹腾劲真是没谁了,纪师尧问他:“你能不能消停会。”   江岩说那好吧,纪师尧就这样看着你好了。   纪师尧是真特么头疼,他被江岩盯得尴尬症都要犯了,只好打发道:“去,给我买个粥去。”   江岩自然说好,然后干净利索地连滚带爬地消失在纪师尧面前。   纪师尧累得闭上眼,有点不知道该拿江岩怎么办,江岩脑回路真是不一般。   其实纪师尧的生日不是昨天,是五天前。   那时候江岩还是纪师尧的前男友,他不仅给纪师尧准备了烛光晚餐还说了……“我爱你”。   认识江岩以前,纪师尧一直都认为“我爱你”只是在床上说的,因为某个人曾经这样告诉他。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纪师尧都不认为炮’友和正经男朋友有什么区别,现在他却知道,男朋友会小心翼翼地对你说“我爱你。   纪师尧很难适应这样的关系,所以在江岩说出那三个字的第二天,他就向江岩提出了分手。   尽管江岩很蠢很忠犬,但他是个开法拉利的富二代,他还没有跟家里出柜。   跟他玩真爱势必要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而这样的代价,纪师尧已经没有精力再去付出一次。   父母,尤其是富二代的父母,总是对传宗接代这四个字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   纪师尧已经不敢赌,不敢赌别人对他的真心,不敢赌别人的父母对他的包容,甚至不敢赌自己的耐心。   因为曾经输得一败涂地。   纪师尧在医院躺了两天,出院那天身上的疼痛已经收敛很多,但想想自己挨的这顿揍,他的内心总是充满了操蛋感。   乔执安接他出的院,他回到家也没什么吃的,只好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前几天剩的面包,窝在沙发里干啃。   啃完面包就开始发呆,电视里放着一部很经典的好莱坞商业片,人鬼情未了。   纪师尧对这种以证明人和鬼也可以谈恋爱为主旨的电影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也懒得换台,只好没滋没味地看着。   电视里开始播广告了他才发现电影放完了,他下意识地去掏手机想看看时间,却想起手机丢了。   他家没有钟表,因为某个人不喜欢听到指针摆动的声音,这得多矫情?   不过你特么倒是别配合人家矫情啊!   纪师尧站起身,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这都特么多少年了,要是再为他茶饭不思的,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吃完面,纪师尧出门打了个车,去了酒吧。   纪师尧把这种一到空窗期就想约炮的症状叫做孤独饥渴症,也不知道这说法靠不靠谱,不过也就是那么回事。   酒店的酒保依旧是那个性感的纯1,纪师尧跟他的默契是,他绝不会让他的酒杯变空。   明明是很烈的酒,可纪师尧不知怎么了,愣是没感觉。   他没滋没味地喝着酒,酒保从吧台下拿出一个手机,递到纪师尧面前,“这是不是你的手机?”   纪师尧接过手机,打开屏保,是他的没错,“怎么在你手里?”   酒保耸耸肩,暧昧一笑,“易少放在这里的。”   纪师尧不解,他哪里认识什么易少,“谁?”   酒保看着纪师尧身后,乐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易少,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纪师尧转过身,看到一个男人,他今天没有戴帽子也摘掉了墨镜,纪师尧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他的这位前419对象的的确确是个帅比。   其实他长得不对纪师尧的胃口,下巴尖了点,嘴唇薄了点,小眼神勾人了点……   但这个人也不知道是触动了纪师尧哪根弦,他看着易泊文,认真地说:“你觉得连续两次419,对象是同一个人的几率是多少?”   几率肯定是算不出来,但是一回生两回熟,他们又打一炮。完事之后,纪师尧一身是汗地趴床上,往易泊文脑门上摸了一把,也全是汗。   易泊文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走吧,去洗洗。”   纪师尧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你抱我去?”   易泊文笑笑,“就依你。”   纪师尧洗完澡趴在床上戳手机屏幕,易泊文倚在墙边抽烟,“易泊文。”   他迷茫了一下,抬头说:“什么?”   “我的名字。”   “哦。纪师尧。”   “那个江岩,你男朋友?”   “分了。”   “得,这还是个年度大戏。”   纪师尧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懒得琢磨,站起来,把手机塞回兜里,“我走了,你退房。”   易泊文挥了挥手,“还能站起来,不错啊。”   纪师尧没理他,直接走了。 第3章 第 3 章   走出酒店,纪师尧伸手拦了车,打车去了他当时正在实习的医院,他本科学的是临床医学。   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回事,放着好好的医生不干,非得去创业。   纪师尧刚跨进急诊大厅,就听到他的老师在骂人,他就不明白了,急诊室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怎么还能有这么多精力来骂人。   被骂的依旧是纪师尧他们这一组唯一的女孩子,纪师尧一出现,这女孩就乐了。   “纪师尧回来了,您教育教育他吧。”   老师回头看到纪师尧,张嘴就开骂,“你可真是出息了啊,手机不接,无故旷工,两天!张海潮替你值了多少班你自己想想!你去看看他那熊猫眼!你这礼拜别想着回家了。”   纪师尧没多解释,点着头道:“那我先去换衣服。”   老师把病历夹往纪师尧肩上重重一敲,“动作快点。”   纪师尧只好跑着去。   纪师尧这老师是个急诊科高年资住院医,叫程俊。他这一组三个实习生,纪师尧和张海潮还有挨骂的那姑娘,顾箐箐。程俊是出了名地脾气火爆,纪师尧都不好意思看他办公室那面“医者仁心”的锦旗。   纪师尧换完衣服,转悠到办公室,发现张海潮正蹲在垃圾桶旁边打盹,纪师尧踢踢他,“回寝室睡会去吧,这儿有我呢。”   “有你什么有你,别以为实习没几天了就能给我消极怠工,赶紧的,高架桥那边出了车祸,赶紧接病人去!”罗大姐的嗓门依旧销魂,她是急诊室另一位高年资住院医,说来她也算是纪师尧的半个老师。   张海潮一个挺身,直接就蹦跶到门口,纪师尧不敢多话,也只好跟上去。   他们跑到医院门口,救护车还打着警报声,伤患一个个被抬下来,纪师尧吃了一惊,这得是多大的车祸啊……   顾菁菁像是看出了纪师尧的疑惑,解释道:“高架桥上出的车祸,四辆车追尾,最前头那辆还被卡车撞了,驾驶员卡在车里呢。”   纪师尧惊叹一声,“你消息倒是灵通。”   “别废话,快推车。”   程俊在前头骂骂咧咧,他们只好闭嘴。   这一次车祸,急诊室一共送来17个病人,七个重伤,九个轻伤,还有一个没救回来的,就是顾菁菁说的那个卡在车里的驾驶员。   他老婆就跪在纪师尧脚边,她说,求求你救救他。   纪师尧只能告诉她……医生会尽力的。   “纪师尧,你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   程俊一边说着一边贴着墙坐下来,这场抢救有七八个小时,程俊是主力,最累就是他。   纪师尧点头,“我明白。”   忙碌过后的那些酸痛和疲倦感一股脑袭来,简直提神醒脑。程俊说得没错,不可能救所有人,可纪师尧还是想再努力一点,哪怕多救一个人,至少得对得起身上的这件白大褂。   这话纪师尧不敢跟程俊说,他也不爱听。   程俊伸手搭在纪师尧肩上,“距离交班时间还有五个小时,你先去办公室眯会,到了查房的点我叫你。”   纪师尧还没来得及感动,程俊接着说,“到了交班的点你跟着主任和护士长,让顾菁菁和张海潮回去休息。”   纪师尧想想这倒挺划算的,问程俊:“能不能抵了前两天旷工?”   程俊推了他一把,“别废话,快去!”   纪师尧连忙站起来,“是是是,老师您坐着不用送我。”   纪师尧回到办公室,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没多久就听到护士长叫他,“师尧,快醒醒。”   他猛地清醒,“啊?查房了?”   “是,快去洗把脸,马上来啊。”   “好的。”   纪师尧匆忙去洗了把脸,重新挂上听诊器,跑去急诊大厅。   “主任,纪师尧来了。”他到之后人就齐了,主任点头,皱着眉看病历,“这些都是凌晨车祸送来的?”   “是啊,”旁边有护士回答,“程大夫都要累倒下了呢。”   纪师尧从口袋里拿出口罩,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了上去,主任是医德医术的典范,喜欢跟病人亲切地交谈,他查房的时间总是比其他两位大夫长那么……二十来分钟吧。   主任神情沉重地将病历交给护士长,“走吧,咱们去看看。”   每当这个时候,纪师尧都有一种跟着领导慰问孤寡老人的奇异感,他的心情略微妙。   “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成,小伤。”   “不可大意啊,这伤经动骨的可大可小,不是小事啊。”   这当然不是小事。   这特么能是小事吗?   这特么事情大条了好吗?   这特么怎么哪里都能有他?   这位手上打着石膏绑着绷带,并且正跟主任亲切交谈的病人不是易泊文,是谁?   纪师尧对于在医院见到易泊文这事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没事儿大夫,纪大夫会好好照顾纪师尧的。”易泊文突然看向纪师尧说,眼里还有些似有若无的笑意。   主任转过头来看纪师尧,问道:“小纪,你俩认识?”   纪师尧不想把他的私生活扯进来,含糊着说:“不太熟。”   主任笑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的专科是骨科,这个病人你重点照顾!”   纪师尧只好点头,“好的,主任。”   易泊文看着纪师尧乐了,“那多谢你了,纪大夫。”   纪师尧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查完房纪师尧就在分诊台装死,几张诊断书翻来覆去地看,磨着时间。   “纪师尧。”   他抬头,看到顾菁菁在他的吧台上放了一个蛋糕和一杯咖啡,“没吃早饭吧?下班前给你送温暖来了。”   纪师尧接过咖啡道谢,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饿过头了,“你这打扮是要约会去?\"   “回家!”顾菁菁转身跟路过的护士打招呼,回头道:“我走了。”   纪师尧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白瞎了一个好姑娘。”   他回头,看到易泊文一手打着石膏,一手撑着拐杖,靠在墙边,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纪师尧懒得理他,回头继续翻诊断书。   易泊文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敲了敲吧台,“我怎么记得纪大夫答应过要好好照顾我呢?”   纪师尧抬头看他,皱眉,有点不明白自己就跟对方上了两次床,怎么搞得跟海枯石烂了几百年一样?   纪师尧特么想揍他。   可这里是医院,他身上还披着白大褂。   纪师尧只好微笑,然后问他:“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纪师尧只好微笑,然后问他:“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解手。”   纪师尧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自己的职业素养,他是一个受过专业教育并且有专业水准的实习医生,千万不要跟病人较真。   纪师尧耐心地提醒他:“你可以找护工。”   易泊文凑近,看着纪师尧的眼睛,告诉他:“我害羞,所以你带我去!”   纪师尧是真忍不下去了!   你都好意思419了,你特么有脸说你害羞?   纪师尧不再看他,低下头继续翻病历,“厕所左转直走,心理科在十楼。”   易泊文啧啧叹了两声,伸过手拿起纪师尧的蛋糕就往嘴里塞,“把那咖啡递给我一下!”   纪师尧也是魔怔了才会乖乖把咖啡递给他。   “你不是要去洗手间?”   “我对吃你的东西比较有兴趣。”   纪师尧也真是没脾气了,哪里冒出来这么个货?   纪师尧是一个有责任感和同情心的实习医生,他一旦穿上白大褂就格外地有使命感。   换句话说,纪师尧最后还是把易大爷送到了WC。   医院里的洗手间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易泊文的手搭在纪师尧肩上,身体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靠。   纪师尧踹了他一脚,“动作快点。”   易泊文侧过脑袋,靠在纪师尧肩上,在纪师尧耳边说:“帮我解一下裤子,你现在比我熟练。”   纪师尧一把推开他,耍流氓还耍个没完了!   老子还有那么多嗷嗷待哺的病人等着呢,谁有工夫搭理你?   纪师尧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纪师尧又听到一阵轻笑,这是被耍了?   这特么是被调戏了吧?是的吧?   纪师尧决定堵上一世英明,再也不搭理这个人了。   纪师尧回到分诊台平复心情,还没平复完就收到短信让他去抢救室。   他连忙跑过去,罗大姐正在给病人做心外按压。   “拿个气囊做辅助呼吸,建立静脉通道。”   “好。”   “一毫升肾上腺素静脉推注。”   “好。”   两分钟后,病人呼吸停止,大动脉消失,罗大姐摇了摇头,“去请主任加派人手,重危抢救。”   小护士立刻跑出去,带了主任和护士长进来。   主任看了一眼,吩咐护士长:“通知麻醉科和专科大夫参加急救,另外找病人家属了解情况。”   “师尧出去了解一下病人,发病原因。”罗大姐回头说。   “好。”纪师尧把气囊交给身边的护士,立刻出去。   “谁是患者家属?”   “是我。”一个中年男人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很苍白,双手有些微微颤抖。   纪师尧扶了他一下,“您跟我交代一下病人情况。”   病人家属思路还算清晰,语速很快,“我父亲今年八十三岁,哮喘老毛病了,本来想着今儿带他去九寨沟旅游的,谁知一上车就这样了,这不是一着急就送这儿来了,”他伸手拉纪师尧的胳膊,“医生,我是不是要没爹了?”   纪师尧只好安慰他,“别着急,医生正组织抢救,您别耽误我们时间。”   对方立刻松开手,声音有些颤抖,“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啊。”   纪师尧转身推门进去,“病人八十三岁,患有哮喘,在车上突然呼吸困难。”   “罗医生,有心跳了!”   “停止按压,继续辅助呼吸。”   “病人需要插管!”   “纪师尧,出去跟家属谈话!”   “好!”   纪师尧又出去找病人家属签字,他手抖得笔都差点拿不住,“我父亲他没事了吧。”   纪师尧微笑,“你送得及时,病人情况稳定了。”   医学上说黄金五分钟,心脏受损大脑缺氧五分钟以上会出现不可逆的脑损伤和脑死亡,这个病人的抢救时间是4分钟,也就是说晚一分钟送过来,这人谁也救不了。   “纪大夫穿白大褂真是好看。”   纪师尧的正前方,出现了那张并不陌生的笑脸。   纪师尧没理他,掏出口罩重新戴上,绕开他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人,纪师尧倒了杯水,找了一袋面包抱着啃,没吃几口就听到有人敲门。   纪师尧回头一看,易泊文已经进来了。   纪师尧盯着他,压下想要脱下白大褂揍他一顿的冲动,开口:“这里是办公室,病人免进。”   “你们这办公室条件不错啊。”   “请你出去。”   “别呀,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我再说一遍,出去!”   “你不穿衣服更好看。”   “出去!”   “我是你的病人,你就这样对我?”   纪师尧扔下面包,走到门口,打开门,“滚!”   易泊文看着纪师尧,对峙了三五秒,他叹了气,出门的时候在纪师尧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纪师尧,你不要讨厌我。   纪师尧心里颤了颤。   易泊文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话是怎么回事?   纪师尧的视线跟着他移动动,他走路还有点不利索……   纪师尧低头,看到地上放着一杯咖啡和一份三明治。   他蹲下拿起来,咖啡和三明治都是热的,抬头再去找那个人的背影时,已经看不到了。   咖啡杯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字:易泊文。   他的笔力很重,字迹却很隽秀,暖暖的咖啡杯传来淡淡暖意,很淡,却该死地让人很喜欢。   纪师尧哭笑不得。   所以易泊文是吃了顾菁菁买给他的早餐,又重新买了一份给他?   咖啡拿到手里没一会,纪师尧就收到罗大夫的消息,让他去分诊台帮忙。   纪师尧只好放下咖啡,戴上听诊器,跑去分诊台。   纪师尧一到地就呆了,“今儿这么多人?”   “是啊,罗医生让你过来的?”值班护士拿出一个体温计递给一个手里抱着孩子的女人,“量一下.体温。”   纪师尧叹气,“是啊。”   “那你跟我一起守分诊台呗,我这虽然忙了点但是最锻炼眼力了。”值班护士乐得有人替他分担,说完又回头喊:“下一个。”   纪师尧就知道程俊还有后招对付他,没想到是这个。   分诊台人流量最大,每个来挂急诊的病人都要由分诊台经手,作出最初的病情判断,然后参考病情危重程度来安排救治次序。   换句话说,一点也不比在抢救室轻松。   纪师尧在医院值了两天班,在分诊台呆了两天,下班的时候他了看时间,晚上七点。   打车回到家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二十。   洗完澡吃了外卖,他终于感觉活过来了,前几天的经历太不一般,他需要睡个觉冷静一下。   第二天,纪师尧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隔着门就能听到乔执安在外面哼哼唧唧吵吵闹闹。   纪师尧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睡了足有十个小时。   他下床去开门,乔执安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他。   纪师尧不明白,现在还不到八点,乔执安现在难道不该在凌煊怀里躺着扮他的小可爱吗,怎么跑他这来了。   乔执安一进门就开口道:“凌煊是个死变态。”   “我知道。”   “……”乔执安愣了下,补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师尧乐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乔执安咬牙切齿,“他叫我女儿,说这样很可爱。”   纪师尧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所以你就为这件事离家出走了?”   乔执安委屈道:“对啊,我半夜起床离开房间,然后六点多的时候回去看他睡觉,他居然都没发现我不在他身边,然后就真的跑出来了。”   纪师尧叹气,心想你这办的不就是小姑娘的事么?   纪师尧站在原地想象了一下他走过去抱住乔执安,然后温柔地安慰他:宝贝不哭,一切有我。   纪师尧被自己吓了一跳,转身去厨房做早饭,四人份的,他一份,乔执安能吃三份。   纪师尧跟乔执安相识在初二那年。   那年那时,他们都还没有现在这么会玩,但也已经到了连交个普通朋友都要看脸的年纪。那时候,他们都觉得两个大帅比就应该在一起玩,这样他们一起出门的时候就可以秒杀一切平凡人类。   所以他们就一见钟情了,哦不,是一拍即合了。   当时的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是gay,年幼无知,年少轻狂,又想体验人生,一起相约做过不少蠢事,最蠢的一件事就是当时想要体验成年人的疯狂,所以互约爆菊……但由于他们年轻不懂事,这件事最终以一种十分尴尬的方式不了了之。   如今回忆起那些岁月,纪师尧只想说,即便这真的是一个看脸的世界,然而智商真的是硬伤。   他的意思是,他认识乔执安多年,虽然一直知道乔执安不是凌煊的对手,但最近一年他被凌煊培养地越来越不是他的对手了,纪师尧甚感痛心。   纪师尧陪着他吃完了早饭直接去了医院,反正乔执安自己待会就能想明白。   今天急诊室的人到得很齐,主任,程大夫,罗大姐,护士长,顾菁菁,张海潮……   主任在开早会的时候,对他们的实习表现作了评价和总结,当然还有谆谆教诲,希望他们能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为祖国的医疗事业作出贡献云云。   主任这些话说得极具有技巧性与感染力,顾菁菁和张海潮听得一愣一愣的,尤其程大夫和罗大姐讲话的时候,他们差点要抹眼泪。   学医本科读五年,纪师尧却没有像他们一样选择成为一名医生,今天过后他应该没有机会再穿白大褂了。   主任宣布早会结束的时候,这些穿着白大褂或者护士服的人忽然间都忙碌了起来,纪师尧有点不知所措。   程俊看了纪师尧一眼,拍拍他的肩,“中午聊聊?”   纪师尧犹豫了一下才点头,“好。”   接下来依旧是查房,接诊,抢救。   顾菁菁除了早晨伤感了一阵之后就一直特别有动力,她差点要给病人家属都量个体温,纪师尧及时制止了她。   她回过神来连忙给病人家属道歉,她这乐呵劲纪师尧也是佩服。   她小声跟纪师尧解释,“我今天太高兴了,下周就可以去眼科报到了。”   纪师尧也替她高兴,金眼科银外科,她这么瘦的一个小姑娘能留眼科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纪师尧点头,“挺好的,张海潮是去私立吧?”   提起这个她摇了摇头,叹息,“还以为将来都能跟你们一起在医院当同事呢,好歹三甲医院有什么不好的呀,他非去私立医院,还有你,”她抬头看纪师尧,“你真不想当医生了?”   纪师尧只好笑笑,张海潮去私立的原因很简单,私立工资高,至于他嘛……“不想干就不干了呗。”   顾菁菁白了一眼,嘟囔道:“那你非要个毕业证干什么?”   纪师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迅速换了话题,“三天前出的那场车祸,有个病人跟海潮问起你呢。”   纪师尧没多想,随口问:“谁啊?”   顾菁菁回忆道:“好像叫易泊文的,长得挺高挺帅的,伤了胳膊和膝盖,我以为他得留观几天呢,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就走了……”   “你说易泊文前天中午就走了?”   “中午之前吧,那天你值班的,怎么问我?”   纪师尧摇头,“没事。”   他前两天忙着,倒是没怎么想起这个人,但顾菁菁这样一提,他又想起了那天的三明治和热咖啡传到手心里的温度。   中午,纪师尧和程大夫相约在天台……一起吃盒饭。   吃饭完,程俊抽烟,边吐着烟圈边说,“我看了你的毕业论文,写得不错。”   纪师尧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只好笑笑说:“谢谢程老师。”   程俊瞪了纪师尧一眼,“少他妈给我来这套。”   他又狠狠抽了一口烟,继续道:“要说你小子,还真不是个东西,多少人想穿白大褂穿不成,你倒好整天就想着脱。你来的第一天那可是够拽的啊,第一句话就告诉我将来不会当医生,我还当你是哪来的富二代混混呢。”   纪师尧笑,“是,那时候您不待见我。”   程俊掐了烟头,“老子现在也不待见你,不为当医生你来我这图什么呢?”   纪师尧想了想说:“大概是为了一个医学院学生的自尊吧。”   程俊说你这特么哪里是自尊,你这是脑残,你有个屁能力。   纪师尧说是是是,然后沉默。   纪师尧和程俊相对无言许久,他才开口,“将来什么打算?”   纪师尧如实道:“找工作。”   他又点起了一根烟,“有路子吗?\"   纪师尧点头,“差不多吧,已经跟HR约好面试了。”   程俊接着说:\"纪师尧,你学这么多年医,虽然中途叛变了两年,但你真没觉得有些遗憾?”   纪师尧笑了笑,“目前还没有。”   那天下午,纪师尧他们三个实习生难得一起下班,顾菁菁感叹了一句:“咱们三这是不是各奔前程?”   张海潮吸了吸鼻子,“师尧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纪师尧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会再考虑也晚了。”   “那祝你后天的面试顺利啊。”顾菁菁说。   纪师尧点头,然后跟他们告别。 第4章 第 4 章   纪师尧的面试通过得很顺利,去公司上班之前,他回了趟他爸妈家。   这地大概是全市最老的一片城区,隔三个街区就是摩天高楼,这里却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甚至还可以看到十多年甚至二十多年前的影子。   纪师尧推了推镜框,看着漆红的家门,微笑,抬手敲门。   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妈妈打开门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从平淡到欣喜。   厨房煲着汤。   纪师尧很熟悉的这个香味,是妈妈最拿手的排骨汤,撩起围裙擦了擦手,“你爸在书房看报纸呢,最近眼神不好,你劝劝他少看报!”   纪师尧笑着点头,“好,我去看看他。”   他妈妈笑着往厨房走去,“那你快去,他嘴上不说,心里可念着你呢。”   说起纪师尧他爸,看报纸简直是他的生命,往回倒三十年他也是妥妥的知识分子,师范毕业,教了几年书又在一家杂志社工作,这一干就是三十多年,他一直因为纸媒的落寞而耿耿于怀,纪师尧都没敢在家用手机看新闻。   现在老头子在一家大学当客座教授,每两周一节课,时不时开个讲座,纪师尧觉得这样挺好,不闲着也不累,只是这看报,实在费眼睛。   纪师尧推开门,“爸。”   爸爸回头,笑了,“尧尧回来啦?”   纪师尧进门,沿着沙发坐下,“是啊,您看报纸呢?”   爸爸放下报纸,“这不嘛,看习惯了。”   纪师尧给他爸杯子里添了点热水,一边说:“妈让我劝你呢,少看报。”   他接过水杯,摇头,“你也是学医的,年纪大了嘛,难免老花眼。”   纪师尧这才注意到爸爸的老花眼镜漆边已经有些褪色,看来用了有些日子了,可纪师尧却对这个没有印象,最近一年他在医院实习总不在家,总是在忙别的事,没注意到这些。   “尧尧。”   纪师尧听到他妈在叫他,立刻探出头,“哎,这儿呢。”   “今天不走了吧,你的房间我一直都收拾着呢。”   爸爸也转过头来看他,纪师尧注意到他的视线,心里头一酸,“不走了。”   饭桌上,妈妈一直给他夹菜,看她正在兴头上,纪师尧不忍心打断她,只好低头拼命吃。   他爸倒是乐了,“有你这么喂孩子的吗,鸡肉都夹了快半盘了,咱俩还吃不吃了?”   妈妈一看纪师尧的饭碗,笑了,“尧尧难得回来,当然得多吃点。”   纪师尧笑笑,说起另一件事,“我医院的实习结束了,下周去公司上班。”   妈妈又给纪师尧盛了碗汤,念叨:“这么着急,怎么不休息几天?”   纪师尧笑着安抚,“没事,外企不比急诊室,有双休有年假。”   妈妈还是不放心,“哪里是你这么说的,你在医院多辛苦那也是为了救人,你看看你表姐,银行工作好吧也有双休有年假,上个月查出来胃炎,你姑妈都要急死了,这都是累的。”   纪师尧皱眉,他爸爸笑着说,“你就不能盼着咱孩子点好啊,尧尧,”他看着纪师尧,“以后多回家,看把你妈给吓的。”   纪师尧点头,“行啊,我双休多回来呗,妈你再倒回三十年,大小也是个才女,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   妈妈急了,“这还不是关心你,你自己租那房子住得还习惯吧?”   纪师尧笑,“习惯吧,这都住了有一年了,再说房子也不便宜啊。”   当妈的估计都这么敏感,他妈妈立刻问:“儿子,你缺钱啊?”   纪师尧摇头,“不缺。”   爸爸正低头扒饭,闻言也道:“缺钱别撑着,跟家里说。”   纪师尧妈妈赶紧附和,“是啊,跟家里要钱不丢人。”   不丢人吗?   他都26岁了。   正如纪师尧妈妈所说,他的房间确实保留得很好,一点也不显得冷清。   床头的闹钟,还是纪师尧高三的时候买的,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似乎昨天它还尽职地响起过那样。   纪师尧坐下,透过书桌前的窗,前几次回家没有特别注意,似乎窗外远处又有一幢新建起的高楼。   其实每次回家他都会想,这片社区在这座魔都,还能保留多久。   每次得到的结论都是一样的,没有多久。   不过初秋,却已经有淡淡的凉意,纪师尧披上一件外套,打算下楼走一走。   这片小区很旧,最高也就是六楼,所以没有装电梯,纪师尧从三楼走下去,楼道里的灯有点昏黄,大概是十多年没换过吧。   这里的街道一点都不像大都市,小街小巷的,让人不知不觉就想慢下来。   慢慢走着,也不怕迷路。   往回走时,在一个转角发现了一家咖啡店,这倒是新奇,纪师尧从不记得这里有咖啡店,顶多就是街口有家面包店,菠萝包卖了十几年,生生卖出了口碑,成为了记忆里的味道。   想起这个就提醒自己回家时绕个路去买上一袋,想着就已经跨入了咖啡店,店里果然没多少人,摆着一排书架,放着一些漫画,名侦探柯南摆了整整一排,半新不旧的但却摆得整整齐齐。   看起来很舒服。   店里面有个吧台,吧台后的人背着身子,纪师尧出声喊他,“老板!”   “我不是老板。”那人说着转身,然后……纪师尧跟他一起沉默。   易泊文。   好久不见,竟然在这里又见到他。   易泊文先调整好表情,笑着问纪师尧:“喝点什么?虽然我不是老板但手艺还不错的。”   纪师尧点头,看着他。   不穿夹克,不戴棒球帽,不戴墨镜,简单的T恤,袖口挽起,系着半身的墨绿色围裙,这么没意思的打扮,纪师尧却觉得他穿出了翩若惊鸿的感觉。   纪师尧觉得自己可能是瞎。   他走神几秒才开口,:“不想喝苦的,你看着办。”   易泊文看了纪师尧一眼,眼中并没有什么波澜,“稍等。”   易泊文的袖子挽起,露出半截手臂,手指很修长,手里的动作一气呵成,很是养眼。   他把咖啡递到纪师尧面前,纪师尧低头一看,笑了,“这拉花不错,玫瑰?”   他低头凑过来,在纪师尧耳边说:“喜欢吗?”   纪师尧抬头去看他的眼,纪师尧想问他脸上有没有动过刀,但这个问题太破坏气氛了只好作罢,于是问他:“咖啡,还是你?”   易泊文眯眼笑笑,“你还真是厉害啊,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纪师尧身子往后退了一点,拿起咖啡喝了,“味道不错。”   的确不错,比上次在医院喝到那个味道更好喝一点点。   易泊文也抽回身子,笑着看纪师尧。   纪师尧心中一动,放下咖啡,在吧台边抽出一张便签纸,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他。   他接过一看,收起了笑容,问纪师尧:“约-炮?”   纪师尧依旧看着他,笑了笑。   易泊文把便签纸放回到吧台上,纪师尧看不懂他的意思。   易泊文看了他一会,然后说:“我不接受。”   纪师尧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心情略微妙,所以他是被拒绝了?   如果非要描述这种感觉的话,那就跟他多走了两个街口却发现要买的菠萝包已经卖完了的那种心情差不多吧。   纪师尧在家里总是能睡得很好,第二天早起帮妈妈遛狗。   遛狗的过程中,纪师尧买了三斤菠萝包,然后在那家咖啡馆周围转啊转啊转啊转,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   直到他妈妈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纪师尧才回过神来。   纪师尧妈妈表示不理解他为什么要买那么多面包,纪师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以当狗粮吧?”   妈妈乐了,“那你怎么不买三斤狗骨头呢?”   纪师尧神智不清,居然说:“下次买,三斤够吗?”   吃完饭,纪师尧简单整理了一下就表示要走了。   纪师尧妈妈正抱着狗玩得乐呵,问他:“你不多住几天啊?”   “尧尧昨天不是说了明天要上班的吗?”纪师尧爸爸一边研究棋谱,一边提醒。   纪师尧妈妈瞪了他一眼,回头嘱咐纪师尧:“开车慢点,想着找个对象,别老单着啊。”   纪师尧顺着她道:“好,知道了。”   妈妈突然笑了,“这么答应好几年了,也没见你带人回来啊。”   加上中途堵车的时间,纪师尧回家总共花了四个小时。   这个时间真是一次比一次长啊……   他伸手一摸,发现出门的时候,他妈把菠萝包给塞包里了。   纪师尧哭笑不得,只好拿出来当晚饭吃了。   纪师尧在新公司实习的部门是财务部,第一天主要是熟悉环境,跟他一起进部门实习的是个大四的学生,叫何照。   因为有新人,经理例行讲话之后才开始工作,有活跃的问郑晓铭,“今天有新人,老大不请客吗?”   郑晓铭笑了笑,“等他们俩能留下再说吧。”   纪师尧跟何照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这位第一次见面的新上司有点拽。   郑晓铭转身,又回头,指着纪师尧说:“你进来。”   纪师尧跟着他进办公室,郑晓铭坐下后拿出一叠文件丢在桌上,问他:“听说老徐点名要你的?”   纪师尧不知道这事,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也行,我也是他招进来的,他眼光向来独特。”郑晓铭拿笔轻轻敲了两下桌子,“叫你进来是要告诉你两件事,那个跟你一起进来的何照是个关系户,我亲自带你,咱必须把他比下去。”   纪师尧:“……”   “我看过你的学历,本科学医,在美国考了注册会计师,这样就敢来面试?”   纪师尧沉默了两秒钟,发现郑晓铭真的在等他回答,于是他道:“我试试呗,万一成了呢。”   郑晓铭点头,“也行,你对把何照比下去有没有信心?”   纪师尧如实回答:“没有。你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郑晓铭站了起来,他动作快得纪师尧都以为他要揍人,“你都没信心了我还说什么第二件事啊!”   纪师尧试探着问:“那我先走了?”   “等会,”郑晓铭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纪师尧你才是关系户吧?”   郑晓铭说完自己乐了,“你小子挺厉害啊,拿着桌上的文件,跟我出去见人。”   纪师尧收好文件,默默跟在他身后。   郑晓铭带纪师尧去的是一家律师事务所,在路上纪师尧看了郑晓铭给他的资料,只是很普通的经济纠纷,他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   下车的时候,郑晓铭问他:“看明白了吗?”   纪师尧摇头,“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郑晓铭不置可否,抬了抬下巴,“走吧。”   纪师尧往前看了看,心情有些复杂,因为他看到几个大字:赵诚律师事务所。   他每往前走一步路都有一种转身离开的冲动。   郑晓铭轻车熟路地带纪师尧拐进了一间会议室,会议室里只有一个人,那人穿着正式的西装,正低头看文件,手边摆着一杯茶,透明的杯子里还能看到有几颗鲜红的枸杞。   他看到来人便起身跟郑晓铭握手。   纪师尧感觉眼镜的镜片上有一层雾水,令他看不清眼前的人,他摘下眼镜塞进包里却还是看不清。   郑晓铭转头向纪师尧介绍,“这位是咱们财务部的法律顾问,赵律师。”   纪师尧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赵律师你好,我是PG公司财务部纪师尧。”   那人也伸出手,两手相握的那一刻,纪师尧突然没了力气。   郑晓铭带纪师尧来是来开会的,可纪师尧脑海中有太多太多的记忆突然间一股脑地涌来,至于会议,难免力不从心。   纪师尧一直看着赵南吉,这种感觉真奇怪,他好久没能正大光明地好好地看他了。   纪师尧发现,赵南吉他……老了。   不仅仅是年纪上的,他的心,也老了。   纪师尧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突然间就觉得没意思了。   有时候重逢真是个操蛋的玩意,它总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让你措手不及。   纪师尧回忆了一下自己在会议室的反应,还成,不至于闹笑话。   回到公司又是开会,郑晓铭完全没有把纪师尧当新人看的自觉。   公司的会开得并不顺利,因为市场部交上来的一份策划吵了快一个小时,纪师尧坐在角落里做会议记录,顺便给郑晓铭端茶递水。   开完会早已经过了饭点,这一上午过得真是漫长……   纪师尧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发现桌上摆着一份盒饭,卢菲菲见纪师尧回来笑了,“我给你带的盒饭,快吃吧。”   “谢了。”纪师尧打开盒饭,发现还有点热,菜搭得很不错,“食堂的?”   卢菲菲拆了杯奶递给纪师尧,“哪能啊,今天中午,你不跟老大去市场部开会了吗?”她压低了声音,“何照请咱们部门人吃饭了,韦经理亲自替他安排的。”   卢菲菲是他相邻办公桌的姑娘,她所说的韦经理是财务部的另一位项目经理,财务部两个经理各带一个实习生,何照是韦经理她带。   纪师尧把吸管□□奶盒,重重吸了一口,原来竞争早已经开始了,他还真是后知后觉。   菲菲见纪师尧没反应,拿笔敲了敲纪师尧桌子,“你长点心,韦玮不简单。”   纪师尧发现这姑娘挺有意思,纪师尧道:“没事,郑经理带着我呢。”   菲菲极不赞同地摇头,“尧尧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下午倒是不忙,除了整理会议记录没别的事,闲下来的时间纪师尧都拿来琢磨赵南吉了。   赵南吉这人在纪师尧的生命里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但这事也经不住琢磨,无非就是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可真爱却要去结婚生子。   gay圈这样的事多了去了,不说见怪不怪吧至少也是习以为常了,可这事一旦发生到自己身上,该想不明白的还是想不明白,该犯贱的还是在犯贱。   下了班直接回家,随手放了部电影,一边吃披萨一边没滋没味地看着。   看了过半纪师尧才发现不对劲,这片子是《教父》,是赵南吉最喜欢的电影!他现在放的这个碟片是纪师尧和他一起去买的。   那一天下着雪,他们运气不好,跑了五六家音像店才找到这个片……   纪师尧有段时间去了国外,又回国,搬了很多次家,这张碟片一直都在。   纪师尧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从没认识过赵南吉,能不能爱到一个对的人。   他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关了电影发现家里安静得可怕,因为之前看电影所以灯光打得很暗,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轮廓,窗外反而更亮一些。   纪师尧抱着腿坐在沙发上,放松身体,往后靠过去,脑海中渐渐出现赵南吉的模样,那时候他比现在年轻很多。   三十多岁却很喜欢穿西装,笑起来眼角有些细纹,下了班喜欢去健身房,跑步的时候不喜欢听音乐。   纪师尧已经不记得当初是怎么跟赵南吉开始的,大概就是他一直主动,赵南吉半推半就。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啊……   “师尧,我要结婚了。”   赵南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寻常,没有不甘心也没有舍不得。纪师尧突然间觉得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似乎在他没有任何防备,对方就已经做好了要离开纪师尧的所有准备。   最终也如他所愿,赵南吉全身而退,而纪师尧……   一败涂地。   纪师尧出门打了个车,去了酒吧,确切地说是去了GO TO THE HELL。   酒精和喧闹,总能让他暂时忘记赵南吉,屡试不爽。   酒吧的酒保依旧是纪师尧熟悉的那个,酒红色的头发,性感的纯1。   可惜,他有男朋友,正经的男朋友。   他递给纪师尧一杯鸡尾酒,“很多天不来了?”   纪师尧看了他一眼,“来杯烈的。”   他给纪师尧换了酒,趴在吧台上问纪师尧:“心情不好?”   纪师尧接过酒喝了,“少废话,倒酒。”   “成!”他抽回身子,“今儿就让你喝爽了。”   接下来再没一句废话,他倒多少纪师尧喝多少,喝吐了就吐完接着喝,有人在洗手间外跟纪师尧搭讪,纪师尧吐了他一身,然后他给了对方三百块钱。   其实纪师尧酒量真不算好,很容易把自己喝倒,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比如今天。   尽管纪师尧早料到会是这样,可当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马路上时,内心也是崩溃的。   纪师尧揉了揉眼睛,抬头望了望,离他一米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易泊文?”   “醒了?”   “你怎么在这?”   “卫卫打电话给纪师尧,说你喝醉了。”   “卫卫?”   “你跟他打情骂俏这么久了,不记得他名字?”   纪师尧低头回忆了一下,卫卫好像就是那个酒保的名字,他笑了笑说,“我没和他上过床!”   易泊文似乎笑了,然后微笑着说:“我知道的。”   纪师尧已经无暇去顾及自己为何要强调自己没跟酒保上过床这样的小事,易泊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纪师尧眼前刷地一下,开满了烟花。   噼里啪啦哗啦啦。   哗啦啦。   他笑着向易泊文招招手,“过来。”   易泊文笑着站起来,慢慢走近纪师尧。其实他腿很长,走得也很快,可纪师尧因为喝醉了,酒精也不知发酵出了个什么玩意,总之纪师尧看过去易泊文的动作放慢了好几倍,加了好几层滤镜,还是已经磨过皮的那种。   易泊文伸手在纪师尧脸上拍了两下,“酒醒了没?”   酒哪有这么容易醒,纪师尧甚至还坐在地上,纪师尧伸手拉他的手,同时伸出腿把易泊文圈了起来,然后死死抱住他,“不要走。”   易泊文没什么反应,纪师尧重复道:“不要走。”   易泊文依旧没什么反应,纪师尧勒紧他,“老子让你别走听到没啊。”   易泊文伸手摸纪师尧的脑袋,“你抱着我大腿,我走得了吗?”   纪师尧还是抱着他,不肯松手。   易泊文低头劝导:“地上凉,你起来好不好。”   纪师尧说:“不好。”   易泊文沉默了好一会,纪师尧还是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   “纪师尧,你……是不是怕我丢下你。”易泊文无奈道。   纪师尧懒得回答他,这事还不够明显吗?   易泊文往下蹲,然后伸手去够纪师尧的手,他把手塞到纪师尧的手心里,“你牵着我,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纪师尧点头,易泊文手上一使力把他拉了起来,易泊文看着他,嘴角有些笑意,“你真是醉得不清。”   纪师尧没搭理他,一站起来就撒了欢,在易泊文身上摸来摸去,然后一只手死死拽着他问:“我们去哪?”   易泊文笑,“你不回家?”   纪师尧摇头,“家里没开灯,好黑,看不清。”   “没电?”   “不是啊,因为我把灯关了。”   “……”   纪师尧把另一只手塞进他外套的口袋里,然后抬头看着易泊文。   易泊文笑了笑,伸手握住他,十指紧扣。   易泊文问他:“去我那儿,你敢吗?”   纪师尧摇头,“敢啊。”   “那你为什么摇头。”   “我乐意啊。” 第5章 第 5 章   宿醉过后的不适堪称酷刑,纪师尧怀着生无可恋的心情睁开眼,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他伸手掏了掏,终于在床边的地上摸到了手机,发现一条短信:醒了就回家吧,桌上有早餐。   纪师尧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胸口有吻痕,拿手搓了搓,红了一块,然后往下检查了一下,有点闹不明白这是做了还是没做?   纪师尧使劲想了想,没想起来。   他没时间瞎琢磨,洗澡换衣服上班一气呵成,好在今天没怎么堵,总算赶在九点之前打了卡。一到办公室就拿起杯子往茶水间跑,这一路闹腾地连杯水都来不及喝,嗓子干疼。   烈酒真不敢随便喝,这后劲,纪师尧缓了一上午都没缓过来,好在工作还蛮轻松,否则他都不知道怎么应付。   吃完午饭才慢慢缓过劲来,想起纪师尧昨天的会议记录还没交,赶紧给郑老大送了过去。   纪师尧把文件放到了办公桌上就想走,郑晓铭叫住纪师尧,“站住,我能吃了你啊,说说今天上午怎么回事?”   纪师尧懒得编瞎话,直接告诉他,“昨晚喝多了。”   郑晓铭乐了,“你倒是实诚啊,这么能喝怎么不去市场部啊?”   纪师尧没反应,主要是他这话没法接。   郑晓铭拿起文件就往桌上砸,“你真是出息啊,这才第二天你就敢喝醉了来,你当公司你家开的啊?”   纪师尧轻咳了一声,“郑经理,您有话好好说。”   郑晓铭一拍桌子,“去,给老子理档案去!”   纪师尧这一下午都泡在档案室了,接下来几天估计也得泡在档案室。   下班回了家却发现家里没电。   他不至于忘记充电费,应该是硬件问题,物业早下班了他自己又懒得动手,索性出门找了家酒店住。   缘分这事说来很奇妙,纪师尧进酒店大门的那一刹那,易泊文刚好从里面走出来……然后他们相遇在酒店前台。   纪师尧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打个招呼,他俩的关系还真不好定义……□□?   纪师尧仔细看他才发现不对劲,易泊文这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睡够了退房的。   纪师尧:“你……”   易泊文似乎才发现纪师尧,抬起头,“是你啊,家里的灯还真不打算再开了?”   纪师尧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刚想问问他几个意思,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说文哥哎,你快点!”   易泊文回头,“别吵。”   来人立刻放缓脚步,慢慢走过来,搭着易泊文的肩,问前台招待的妹子:“房退好了没?”   妹子在电话里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微笑道:“已经办好了,先生可以离开了。”   易泊文闻言拎起包就走,前台妹子喊他:“先生,你的……”   后来的那哥们连忙道:“押金是吧,给我吧。”   纪师尧全程围观,连句话都没机会说,有点不是滋味,他问前台妹子:“刚刚那位易先生,他什么时候入住的?”   “不好意思,我们不能泄露客人隐私,先生请收好您的房卡。”   “……谢谢。”纪师尧拿了房卡去找房间,路上还琢磨自个干嘛非要多问那一句。   第二天果然又是在档案室奋战,结果忘记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他家供电的问题,下班的时候直接回了酒店。   第三天纪师尧才慢慢适应档案室,他把最后一摞档案归档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四十七,阳光已经只剩下一点淡淡的余晖。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纪师尧,你不错嘛,还真把档案室给理出来了。”郑晓铭班前顺路来档案室溜达一下,手里拎着公文包,纪师尧抽空抬头,“不是您让我整理的吗?”   郑晓铭往里走找了个地方坐下,公文包往地上一放,“我刚来的时候老徐也让我理过一回档案室,说是让我在过去的档案中吸取教训,多学习。狗屁,这灰尘夹着灰尘地能学什么?”   纪师尧停下手中的动作,忍不住问他:“郑经理,您收拾了多少天?”   郑晓铭似乎回忆了一下,“四五天?不记得了。”   纪师尧:“那你只给我三天时间?”   郑晓铭瞧着二郎腿,斜着脑袋看纪师尧,“怎么?嫌累?老子这特么是在培养你!”   纪师尧沉默了几秒钟,问他:“为什么?”   这个问题十分困惑纪师尧,郑晓铭不像是闲着没事要来跟他这么个要学历没学历要背景没背景的实习生过不去的人,可他为什么要这样?   郑晓铭笑了,“看上你了呗。”   纪师尧听完乐了,问他:“要约吗?”   郑晓铭挑了挑眉,“哟嗬,胆子可真不小,我约你那叫潜规则,老子不玩那一套。”   纪师尧没在意,继续说:“我约你就不是潜规则啊。”   郑晓铭终于坐不住了,“你还来劲了?老子特么是直男!real直!”   纪师尧继续问他:“老徐也是?”   他瞪着纪师尧半响没出声,最后说,“老子特么上哪知道去?”   纪师尧在酒店住习惯了,因为赶着把档案室给整理出来连午饭都没顾上吃,下班的时候都能饿疯了。   纪师尧打内线叫了餐,估计了一下送餐时间,打算先洗澡再吃饭。   门铃响的时候纪师尧刚好冲完澡,他随手裹了个浴袍就去开门了,头发都没顾上擦还能滴下水呢,打开门的刹那……   纪师尧:“易泊文!”   易泊文勾唇笑笑,“洗干净等我呢?”   纪师尧无奈地扯了扯浴袍,易泊文这便宜占可真是,幼稚不幼稚!   纪师尧问他:“你干嘛来了?”   易泊文笑意更深,“干你啊。”   纪师尧没反应,易泊文往里走了一步,低头挨在纪师尧肩膀上说:“让我进去么?”   这这这!你是在说进门还是进哪里?   纪师尧往后退了几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易泊文乐了,“你不知道酒店有前台吗?”   纪师尧:“……”   明明他问的时候,她们连易泊文什么时候入住的都不告诉他啊!   易泊文转身把门给关了,他关完门的那个瞬间,纪师尧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热,易泊文慢慢靠近他,慢慢把纪师尧逼到墙边,然后双手撑着墙,低头吻下去。   纪师尧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少女的姿势来接吻,又不会爽!   纪师尧一直很喜欢他的吻,火热而有技巧,非常容易沉迷其中……   易泊文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他。   纪师尧不明白他这是什么路数,问他:“怎么了?”   易泊文很认真地看着他说:“纪师尧,我是谁?”   纪师尧简直要乐了,“你什么毛病啊!”   他比纪师尧想像地更执着,“我是谁?”   纪师尧舔了舔嘴唇伸手去解他的裤子,易泊文抓着他的手,“回答我。”   纪师尧烦了,“易泊文!”   易泊文终于满意,重新低头吻纪师尧,手上开始到处点火,纪师尧的浴袍一扯就松开。   松开的浴袍掉到地上,浴袍上被压了两个人,很快变得凌乱。   凌乱过后,易泊文把纪师尧抱到床上,捧着他的脸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纪师尧回吻了他一下,问:“那天是怎么回事?”   “想问我为什么都把你带回家了却没上你?”易泊文冷笑一下,“宝贝儿,这就要问问你了,赵南吉是谁?”   纪师尧有点懵,猛地坐了起来,“你是说我把你当成了赵南吉,在床上?”   “怎么着?”易泊文下床捞起裤子摸了包烟出来,啪嗒一声点着了,“这会觉得自个矫情了?我还以为你跟这演三流偶像剧呢。”   纪师尧觉得有点没面子,不就上个床!他怎么给折腾地这么费劲!   门外又响起门铃声……   纪师尧伸腿踢了踢易泊文,“去开个门,送餐的,在外头等这么久也不容易。”   易泊文愣了一下,“你没吃饭呢?”   纪师尧乐了,这人打一进门就开始发情还好意思问!   纪师尧点的是份意面,易泊文端着面研究了半天,说:“我带你出去吃吧,这面都凉了。”   易泊文把面放下,拎起衣服往身上套了才发现纪师尧没动他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要先要去洗洗?”   当然要啊!纪师尧伸手,“扶我起来。”   易泊文乐了,“今儿这战斗力不行啊!”   纪师尧瞥了他一眼,“饿的。”   易泊文没声了,扶着纪师尧进了浴室,纪师尧下地走了几步,有点酸疼。   纪师尧没两分钟就洗完了,洗完出来边穿衣服边问易泊文:“吃什么?”   易泊文把手里的烟给灭了,笑道:“那必须是好地儿,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咱过去直接能开吃。”   纪师尧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易泊文开车挺稳的,纪师尧闭着眼没几分钟就睡着了,可也没睡安稳,主要是真饿了,只好睁眼。   易泊文这车是辆黑色的SUV,车里有股淡淡的味道很清爽,车里干干净净的,也没点多余的装饰,纪师尧只能拿起纸巾盒抽着玩,易泊文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可悠着点,就这么一盒。”   纪师尧没搭理他,接着抽纸巾,主要是太饿了,得找个事转移注意力。   三首歌之后,易泊文拐了个弯,“到了。”   纪师尧抬眼一看,果然是个好地儿。这是一家高档的私房菜馆,店名四个字,不知道什么字体写的,纪师尧不认识。   他在医院实习那阵被科普过,听说这儿营业时间很任性,预约一顿饭得提前大半年,反正他没来过。   纪师尧打开门下车,这是个挺大的四合院,大门关着,还挂着两盏灯笼,易泊文过去把门推开了,纪师尧跟着进去,问他:“这地能预约这么晚的点?”   易泊文回头笑了一下,“哪能啊,今儿晚上都不开晚宴,这是我兄弟的地儿。”   纪师尧点头表示了解,他的朋友挺奇怪的,喜欢开街角的咖啡店还喜欢开这么高档的菜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一个小姑娘迎了上来,“易少带朋友来了啊,老板在包厢等着呢。”   易泊文点头应了一声,“你忙去吧,不用带路了。”   “别,还是我带你过去吧,又没别人。”小姑娘微笑着,往纪师尧这看了一眼,“第一次来吧,今天贵叔亲自下厨,你吃了下回还得来。”   纪师尧笑了笑,没说话,易泊文好像跟她挺熟的,问道:“贵叔回来了?”   “是啊,”小姑娘回答,“老人家回老家看过了孙子就回来了,前天刚回来,还给咱们带了红鸡蛋呢。”   他俩聊了一路,纪师尧没插话。   这地装修得挺有情调的,有点曲径通幽处的感觉,不过纪师尧也没注意看,一路尽想着饿了,小姑娘把纪师尧们带到了一间屋子前,没进去。   易泊文在前头开门,纪师尧进门一看,才发现刚才那小姑娘口中说的那老板他见过,这不是那天在酒店跟易泊文一块走的那哥们吗?   那哥们看到纪师尧立刻笑道:“哟,你们来得正好,饿了吧,马上能吃了啊。”   纪师尧被他这热情劲整得有点不适应,转头看了看易泊文,易泊文朝他笑了笑,“坐吧。”   纪师尧从善如流地坐下。   易泊文往那哥们肩上拍了一下,介绍道:“林乔,我哥们,师尧你放心他马上就走,不打扰咱吃饭。”   林乔乐了,“不放心的是你吧!易少?”   易泊文把人往外一推,“麻利点滚。”   林乔往在门口绕了一圈,回到饭桌上,对纪师尧道:“我这哥们要犯浑了你别跟他计较,不值当,你今儿就吃好喝好啊。”   易泊文皱眉,“没完了你!”   林乔立刻罢手,“行了啊,我撤!”   林乔走后,易泊文对纪师尧笑笑,“他就这样,你别介意。”   纪师尧点头表示没事。   这地装修不可谓不讲究,桌椅地毯一水地华丽,就连桌上也杯垫也不将就。易泊文从身后的桌上拿了茶壶给纪师尧倒了杯茶,“尝尝,林乔这儿的茶特别好。”   纪师尧接过喝了,没什么感觉,大概是因为他不懂茶,他也没那么讲究,喝的一般是超市里三块多一瓶的绿茶。   易泊文看他对茶没什么兴趣,跟他说:“今儿晚了,平时来还能听个曲什么的。”   纪师尧沉默,有点拿不准该怎么跟易泊文相处,主要是他俩的关系实在挺难定义的,纪师尧很为难。   屋外鱼贯而入五个小姑娘,在桌上摆了四个菜一罐汤,然后很有礼貌地退了出去,顺便将碗碟什么的一并摆好了。   易泊文大约也是饿了,也没特别招呼纪师尧就在边上开吃了,他这样也好,纪师尧还能自然点。   纪师尧吃东西的时候不爱说话,只是闷头吃,吃完抬头发现易泊文正看着他。   纪师尧问他:“怎么了?”   易泊文笑着摇头,“没怎么,就看看你。”   他这什么毛病!纪师尧没理他,给自己盛了碗汤抱着碗喝了,这地虽然挺腐败,但东西是挺不错的,跟快餐没法比。   易泊文笑了会说,“聊聊?”   “聊什么?”   “赵南吉。”   再次从易泊文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纪师尧还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这个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事,但好像什么也没抓住,只好应付着答:“没什么好说的。”   易泊文也没继续深究,“那我送你回去?”   纪师尧点头,“嗯,回酒店。”   一路上纪师尧都很沉默,脑子里翻来覆去三个字:赵南吉。   刚认识他的时候,纪师尧还是个大一的学生,那是六七年的事情了,赵南吉那时候就已经在律所实习。   那会纪师尧在健身房做兼职,赵南吉常去那家健身房,他们一起打网球,慢慢就熟悉了。   有一回,纪师尧跟他吃饭的时候,问起赵南吉为什么老去健身房,据他观察,赵南吉对运动其实并不热衷。   “为了欣赏男性的身体。”   “啊……哥你是……”   “是同性恋。”   “……”   “怕了?”   并没有,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不孤单了。   说来也是凑巧,那时纪师尧刚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个gay,正处在不知所措的阶段,每天都琢磨着这事究竟靠不靠谱以及该如何隐瞒,然后突然出现一个比他成熟得多的人,告诉他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及这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来聊的事,对于那时的纪师尧来说,这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没错,就是救命稻草。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纪师尧跟他上床,跟他恋爱,跟他一起做所有恋人都会做的事,包括分手。   想起这事纪师尧就烦躁,安安心心跟他谈了快三年,分分合合也那么多次了,他最后却要结婚生子,这特么逗傻小子呢?   更郁闷的是因为自己都特么知道赵南吉订婚了,还跟他复合,还原谅他!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纪师尧就是喜欢他,纪师尧不嫌他老也不嫌他无趣就怕赵南吉不要他。   到头来,赵南吉还是没要他。   纪师尧回过神来,下意识回了句,“啊?”   易泊文看着他:“啊什么?到了!”   纪师尧往车窗外看了看,已经到酒店门口了,纪师尧解开安全带,“谢谢你。”   纪师尧伸手去开车门的瞬间,也不知怎么了,突然问他:“你要不要上去坐会。”   易泊文笑了,“行啊,你的邀约我何苦拒绝。”   纪师尧点头,今晚实在不想一个人。   易泊文把钥匙丢给泊车小弟,往前跑了几步跟上纪师尧,伸手往他手心里戳了戳,纪师尧抬头刚好看到他微微扬起的嘴角,然后握着他的手,一起进酒店。   纪师尧竟然觉得有些触动,尤其是易泊文跟他十指相扣的那个瞬间,酒店大堂人很多电梯里人也很多,可是直到他们进房间,易泊文都没有放开他的手,   放在平时,纪师尧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刚才不是想到赵南吉了嘛,赵南吉从来都不会这样。   他总是在顾忌,那时候纪师尧以为他只是不愿意暴露他是个gay,但后来他才明白,赵南吉不过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进了房间之后,易泊文检查了一下设施,然后问纪师尧:“要不要喝水,算了我先烧一壶好了。”   纪师尧靠在墙上,定定地看着他,然后说:“他没有收到过他结婚的请柬,他结婚前让我走,我就出国了,那时候我还没毕业。”   “什么?”   “我是说赵南吉,你应该猜得到,他是我前男友。”   纪师尧看得到易泊文眼里的诧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突然说了出来,可能是因为一个人承受太辛苦了?   易泊文看了纪师尧许久,然后伸手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傻。”   是啊,纪师尧怎么就这么傻呢。   纪师尧在他肩上趴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这事走向不对,“哎,你……不用为这事安慰我。”毕竟谁还能没个弱智的时候呢!   易泊文轻声笑了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抓着我衣服的手放开?”   纪师尧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有点酸,他往后退了两步转身,“你要烧水是不是,我帮你。”   他长手一伸握住纪师尧的手腕,纪师尧没转身,易泊文从身后绕到纪师尧面前,“不用你动手,老实呆着。”   纪师尧:“……”   易泊文坚持要纪师尧在他怀里入睡,纪师尧实在挺累的就随他折腾去了,可他没想到醒来的时候,还在他怀里。   易泊文比他醒得早,纪师尧睁眼的时候,刚好看到他皱着眉望着天花板,纪师尧正想问问他在思考什么就听到他说:“你醒了就起来吧,我手臂有点麻。”   纪师尧知道不该这样,但是他乐了,“这一晚上你没睡好吧?”   他往回抽了抽手,“你说呢。”   纪师尧伸手戳了戳他手臂,摇了摇头,“下回咱不这么折腾了啊。”   他忽然注视着纪师尧,他的笑容很浅,声音还带着一些清晨特有的倦怠,“下回?”   纪师尧回过神来,笑了笑,“还想着拒绝我呢?”   他的一条手臂还是不能动,就这么搭在枕头上,“你还记得咖啡馆那事呢?”   怎么能不记得,你以为我能天天被拒绝呢!   纪师尧没回答直接起身换衣服去洗漱,他洗漱完回来,易泊文还坐在床边慢吞吞地穿衣服。   他的手臂被纪师尧当了一晚上枕头估计是真不好受,纪师尧好心地上前替他拉了拉衣服,他顺势一用力把纪师尧压在床上,脑袋磕在纪师尧心口,“心疼我了?”   易泊文这样子给纪师尧笑得不行,“苦肉计啊?”   他在纪师尧身上蹭了蹭,“好用就行。”   纪师尧没想到他会这样,在他身上摸了摸,“你早晨起来心智往回倒了不少啊。”   他握住纪师尧的手,严肃道:“你安分点,再摸我就控制不了自己了,你还得上班呢。”   你还挺善解人意啊!纪师尧停了手,静静地感受某些变化,易泊文苦笑,问纪师尧:“你能不能请个假?”   纪师尧乐了,“你可真是!”   纪师尧正乐呢,易泊文猛地牵着他的手往后甩,然后伸手去撩纪师尧刚换上的T裇,“就一次,好不好?我送你去医院不会让你迟到的。”   “……哎,你别那么急!”   纪师尧那时候早已经没在医院实习了,易泊文送他去上班还感慨,“这么说以后看不见你穿白大褂了?”   纪师尧乐了,“很想看啊?”   “挺性感的。”易泊文回头看了纪师尧一眼,又觉得他穿什么都好,便不再多提。   “晚上几点下班?我来接你。”到地儿之后易泊文问他。   “你还挺闲?”   易泊文看着他笑,“五点,别迟到。”   下车之后,纪师尧回头看了一眼,易泊文在车里朝他招手。这种男朋友开车送上班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第6章 第 6 章   因为临近季末,工作比前几天忙不少,但因为是周五,大家都有点无心工作,效率低得不忍心看。   郑晓铭在市场部开完会回来就开始骂人,卢菲菲吓得把她的动漫什么你的全塞进了包里。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大伙正商量着去吃饭还是吃面,郑晓铭黑着脸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指了指纪师尧说:“你去给我定个外卖,不吃辣。”   纪师尧点头,回头接受了其他同事对他的同情和鼓励。   结果就是,大中午的纪师尧跟郑晓铭两个人相对无言,一起排排坐吃盒饭。   其实也不是排排坐,郑晓铭坐在卢菲菲的位置上,关键是纪师尧也不好意思把他赶走,这饭吃的,气压不是一般地低。   郑晓铭吃完饭把饭盒往垃圾桶一扔,交代纪师尧:“下午有个会,你跟着一起去。”   纪师尧问他:“跟你去开会?做会议记录?”   郑晓铭站了起来,活动了两下:“不是,是咱们部门的例会,老徐给开。”   “你不去?”   “老子没那闲工夫。”   他这话说得,虽然纪师尧知道他的确挺忙的,但这么不给徐总监面子,犯不着吧?   纪师尧犹豫再三,还是忍住没开口,老板和老板的八卦,他还是别打听的好。   郑晓铭没跟他多聊直接回了办公室,只交待纪师尧开会的时候要谦虚点,多记笔记少说话。   纪师尧答应得很愉快,他也没什么爱出风头的习惯。   纪师尧下班之后发现易泊文蹲在公司楼下,其实他蹲得挺远的,都快到马路边了,可纪师尧还是一出门就看到了他。   他蹲着向纪师尧招手,这孩子可真愁人。   纪师尧走过去,他站了起来。   纪师尧笑道:“真来了?”   易泊文低头笑了笑,纪师尧没正对他,看到的是他的侧脸,他睫毛很长,他鼻梁很挺,他下巴有点尖,他可真好看。   很好看的易泊文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看着纪师尧,问他:“我不来接你,谁来?”   他这话纪师尧一时竟没答上来,他既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小姑娘,下个班还要人接,矫情不矫情啊!   纪师尧:“不用人接。”   易泊文乐了,伸手摸了摸纪师尧后脑勺,语气跟哄小孩子似的,“好,咱不让别人接你,就我行不行?”   纪师尧觉得自个简直没法沟通跟他沟通,不再纠缠直接问他:“你的车呢”   “前面奶茶店门口停着呢,”易泊文看了他一眼,补充道:“我在那等你一下午了。”   纪师尧愣了愣,看着他,无言以对。   易泊文乐了,“吓到你了?”   纪师尧摇头,“没有,快走吧。”   他俩先回的酒店,纪师尧还有些衣服什么的在酒店得去拿,易泊文在一边等着纪师尧整理完东西。然后他说:“把你车钥匙给我。”   纪师尧没懂,“怎么了?”   易泊文理所当然,“开车送你回家啊。”   纪师尧乐了,钥匙拿在手里,向他招招手,“来,哥带你回家。”   易泊文看了纪师尧一会,走过来然后低头在纪师尧脸颊亲了一下,然后舔了舔嘴唇,“哥,你真乖。”   纪师尧:“……你干嘛?”   易泊文笑了一下,伸出手捧着纪师尧的脸,“乖,让我再亲一下。”   纪师尧手里的钥匙被他夺走。   易泊文虽然曾经送纪师尧回家,但纪师尧对那一部分记忆很模糊,所以还是把地址给报了一遍。   可易泊文还是饶了一大段弯路,纪师尧忍着没有提醒他。这事就像纪师尧他妈炒菜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提醒她记得放盐,以及纪师尧在医院实习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提醒他注意病人体温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他选择老实在旁边呆着,反正也没什么急事,就当兜风了。   可易泊文在一个明显离他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车,这纪师尧就不能忍了,还没问问他想干什么,易泊文倒先说:“我下去买个东西,你等一会。”   纪师尧不忍心拆穿他,他觉着易泊文可能是下车找路人问路去了,其实问他就好了啊,这孩子真是倔强。   纪师尧顺着窗外看去,易泊文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连背影都这么好看,这可能是因为他腿长吧……   纪师尧等了他三四分钟,易泊文回到车里之后,纪师尧立马闻到一股很甜糯的香味。   他还真去买东西了,纪师尧问他:“你买的什么?”   易泊文把纸袋递给纪师尧,乐呵呵道:“烤红薯,这家最好吃。”   纪师尧感觉到手心里传来一阵阵热度,敢情他绕这么大一圈就为了买一个烤红薯,这孩子还真是一言难尽。   易泊文伸手摸了摸纪师尧的脸,“哥,你不用这么感动。”   纪师尧笑了笑,也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还没完了是不是?”   易泊文反倒乐了,“叫你声哥怎么了,爷我乐意!”   “屁!你特么就是比老子小。”   “是,小四岁!怎么了?”   纪师尧重新系好安全带,“没怎么,开车!”小四岁问题大了去了,可纪师尧这会不想跟他掰扯这事!   纪师尧拆开纸袋,一股更浓郁的香味在车里蔓延开来,味道很好,值回绕的这点弯路。   纪师尧边吃边问:“你怎么发现这家店的?”   他随口道:“林乔给推荐的。”   纪师尧点头,“你自己不吃?”   “下午奶茶喝多了,吃不下。”   纪师尧乐了,“……你真在奶茶店蹲了一下午啊?”   他笑了,“也没有,三点多到的,呆了一个多小时吧。”   纪师尧想象了一下易泊文一个人坐在奶茶店,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喝奶茶,还不换个姿势,路过的小姑娘拿手机拍他的照片。   卧槽!   这都是什么啊!   纪师尧回头,他发现易泊文的侧脸其实没有正脸好看啊。   易泊文刚好回头,问他:“你家有没有厨房?”   纪师尧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如实说:“有啊,怎么了?”   “去买菜,回家做饭吃。”   “自己做?”   易泊文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弯,停在一家超市门口,“我来做,你负责吃就好。”   今天是周五,又是下班的时间段,超市人特别多,守在电梯口的保安大叔忙着拦各种零食饮料入场忙得不亦乐乎,易泊文在一堆购物车前犯了难,问纪师尧:“你有没有硬币?”   纪师尧伸手往口袋里摸了摸,“没有。”   易泊文试着推了推,发现没有硬币绝对没法把购物车给拉出来,然后他从大衣兜里摸出了一大把棒棒糖递给纪师尧,“你挑一根你喜欢的,只能拿一根。”   纪师尧乐了,“你哄小孩子呢?”   易泊文:“你就拿一根!”   纪师尧随手拿了一根,有一对夫妻刚好买完过来还车,手里还牵着一个穿着粉红色斗篷的小姑娘,易泊文蹲了下来,问小姑娘:“你想吃棒棒糖吗?”   小姑娘看到他手里的糖,眼睛瞬间亮了,“好漂亮的棒棒糖。”   易泊文冲着她笑了笑,“那送给你好不好?”   小姑娘歪着头挣扎了一会,回头看了看她爸妈,为难道:“妈妈说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易泊文循循善诱,“那我们来交换好不好,你把从购物车里的硬币给我,我把糖给你,这样好吗?”   小姑娘转身抱住她妈妈的腿,甜着嗓子问:“妈妈,这样子可以吗?”   小姑娘的妈妈也蹲了下来,“莉莉想吃糖当然可以啊,可是哥哥的棒棒糖很贵,我们不能拿那么多,你选一根好不好?”   易泊文连忙道:“姐,没事,我俩来买东西身上没硬币,棒棒糖就该给小朋友吃,您就当帮我一忙。”   大姐笑了,“好吧,我手下吧。”   小姑娘欢欣鼓舞地收下棒棒糖,然后把硬币递给了易泊文,小姑娘的爸爸在一边提醒,“莉莉该说什么呀?”   小姑娘对着易泊文大声道,“谢谢哥哥,”然后看着我说,犹豫了一下说:“谢谢叔叔。”   纪师尧:“……”   这对夫妻把小姑娘牵着之后,纪师尧还觉着不明白,怎么他就成叔叔了,叔叔?   易泊文终于拿到购物车,在旁边乐得不行,“叔叔,咱买菜去了!”   纪师尧抬腿就是一脚,“找揍呢?”   易泊文摇着头推车往前走了,边走边回头问:“想吃什么?”   纪师尧没敢提什么要求,问他:“你会做什么?”   易泊文漫不经心道:“你尽管说说看。”   纪师尧乐了,“哟,你很有自信么!”   上一次逛超市对纪师尧来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对超市的印象还停留在免费试吃的方便面和两毛钱一个的购物袋。   易泊文在超市里撒了欢,看到吃的就往购物车里丢,零食区转了好久他才想起来要买菜,他其实动作很快,一边查手机一边往购物车里放食材,连黄油都没落下,易泊文这架势看着不像是骗人的,纪师尧开始有点期待今天的晚餐。   易泊文拿完他要买的东西之后问纪师尧,“家里还有什么缺的吗?”   纪师尧想了一下,告诉他:“碗。”   他带着惊讶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碗?”   纪师尧点头。   这很奇怪吗?他是一个人住,餐具当然不会是双份的啊!   易泊文又推着购物车到日用品区,拿了一套餐具,以及双份的杯子,牙刷,毛巾,拖鞋什么的,纪师尧好像有点明白他想干什么,但他没点破只是说:“我饿了。”   易泊文笑了笑,露出一边酒窝,“那咱们去收银台。”   尽管纪师尧及时阻止了易泊文的购物欲望,但最终还是拎了满满四个袋子出来,易泊文坚持不给纪师尧拎,一个人拎四个购物袋走在街头简直是帅得不行。   纪师尧掏出手机拍了一张他的背影,然后才跟上去。   纪师尧其实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回家,莫名觉得有些亲切,他开了一下灯,确认物业已经把电路修好了。   纪师尧去厨房拿了瓶水给易泊文,纪师尧接了问他:“你的冰箱里是不是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纪师尧点头,“是啊。”   “我去做饭,”他拎起两个袋子往厨房走,边走边说:“剩下的东西你收一下。”   纪师尧拎起袋子看了一下,把零食什么的放到冰箱,然后把毛巾什么的放到洗手间,他还真是买了不少东西啊!   纪师尧放完东西去厨房,易泊文正在切菜,胡萝卜和山药切得整整齐齐地摆在盘子里,不过看他拿刀的样子就知道他其实并不常做菜,纪师尧敲了敲门,问他:“需要帮忙吗?”   易泊文放下菜刀,回头道:“不用,你在这我可能会想做些别的事,没法专心做饭。”   纪师尧没搭理他这句,“有事喊我,在客厅。”   其实纪师尧怀疑易泊文得了一种不耍流氓就会死的怪病。   但就算只是想一想,纪师尧也不舍得他死。   那就再忍忍他好了。   纪师尧去书房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易泊文做饭动静挺大的,纪师尧总担心他把碗给摔了,可想想碗都是易泊文买的,他就释怀了。   纪师尧手里的书看了半天也没翻几页。   易泊文在厨房做饭,纪师尧在外边等着,纪师尧听声音就能知道他是在洗菜还是刷完,纪师尧还能闻到食物的香味。   这种感觉其实挺微妙的。   过了好一会,纪师尧才明白这种微妙的感觉是因为什么,易泊文让纪师尧在外边呆着他还就真不去看他了,这特么是真傻。   纪师尧想明白之后立刻放下书去厨房,易泊文正在盛汤,回头对纪师尧笑笑,“你来啦?马上能吃了,先去洗个手。”   纪师尧去洗了手。   易泊文的状况跟纪师尧估计的差不多,应该是没怎么下过厨房,动作磕磕绊绊地一点也不熟练,手机在一边放着,纪师尧看了一下,是在查菜谱。   易泊文注意到纪师尧的视线,收了手机解释道:“我不是没做过饭,但总想弄得更好一点。”   纪师尧看了一眼他做好的菜,虽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至少摆得都挺好看的,其实易泊文会做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他不会却硬是把自己逼成大厨,纪师尧有点感动。   纪师尧感觉自个得帮着干点活,“我来盛饭。”   易泊文拦住纪师尧,“你别沾手了,你要不想在外边等着,就在这看着也行。”   纪师尧只好收手。   事实证明,在厨艺这方面易泊文的确是个半吊子,所有菜基本都一个味,但是他精神可嘉,这顿饭纪师尧吃得还是挺开心的。   吃完饭,易泊文洗碗,纪师尧在一边帮他擦盘子。   他边洗碗边哼着歌,纪师尧依稀能听出来是首法语歌,他估计是没记全歌词,就这么两三句歌词,颠来倒去地哼。   他哼了几遍停了下来,回头喊纪师尧:“哥。”   “嗯?又忘词了?”   “不是,我就是想告诉你,没带你去吃法国大餐怀石料理什么的,不是因为我不会玩浪漫,那些都太虚了,上升到柴米油盐的浪漫才是真浪漫。不过如果你喜欢烛光晚餐喜欢在江边看烟花什么的,你可以告诉我,我都能为你做到的。”   他一边洗碗一边说的这些话,虽然说得漫不经心但纪师尧能感受到他的认真。就是那种如果纪师尧说他想去看日出,易泊文马上就能背着帐篷带他去爬山那种认真。   纪师尧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不在乎是玩真浪漫还是假浪漫,反正他只喜欢易泊文的脸和身体。   纪师尧知道他好,也知道易泊文对他好,但纪师尧对他的喜欢只能到这里,纪师尧没办法。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   易泊文把洗完的餐具收好,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问纪师尧:“不介意吧?”   纪师尧点头。   易泊文抽烟的时候看着他,语气笃定,“正想着跟我分呢吧?”   纪师尧有点笑不出来,易泊文猜得没错。   纪师尧叹气,问他:“那天在咖啡店,你为什么拒绝我?”   他俩的距离其实很近,伸手就能碰到对方的肩膀,易泊文突然笑了,笑得纪师尧心底一阵阵发凉,纪师尧不知道他是在笑什么,笑他还是笑自己。   易泊文笑完才开口:“你怎么不想想如果我答应你了,咱俩会变成什么样?没事的时候一起上个床?然后呢?”   纪师尧不知道,他没想那么多,纪师尧受不了他现在这样,“咱别说这个了,行吗?”   他掐了烟,抬头看了纪师尧一会,“行,等你什么时候想谈了咱们再谈。”   纪师尧乐了,“存档?”   “别贫,”易泊文转身往外走,“今晚别再惹我。”   回到客厅之后,易泊文低头玩手机,纪师尧继续看书。   彼此沉默许久,易泊文突然站起来说,“你过来。”   纪师尧放下书,问他:“怎么了?”   “你快过来给我抱一下,我想你了。”   “好。”   他这样子给纪师尧苏得不行,他张开手,纪师尧直接扑了上去,易泊文一时没站稳,差点摔了。   易泊文抱着纪师尧,连声音都暖洋洋的,“你怎么都不知道来哄我呢。”   纪师尧笑笑,“这不是来了吗?”   他伸手在纪师尧后背挠了两下,“还不是我让你过来的!”   纪师尧索性把脑袋埋在他肩上,“好,是我的错。”   “没让你认错,这种事得我干。”   “你这是什么道理?”   “谁让你讲道理了!”   “好吧,不讲了。”   “纪师尧。”   “嗯?”   “你长得真好看。”   “你忘了今天在超市,小姑娘还喊我叔叔呢。”   “是啊,你是最好看的叔叔。”   “你是不是找揍呢?”   易泊文笑得松开纪师尧,“你很介意啊?”   纪师尧挨着沙发坐下,“那倒没有,这事关键不在于谁好看谁年轻,在于是谁给的糖!”   易泊文乐了,坐下来搂着纪师尧,“那下次你给。”   “咱能不能不败家,你这糖不便宜啊!”   “你别管这个,咱下次试试?”   这晚纪师尧还是在易泊文怀里睡的,这么下去纪师尧觉得自个都能成习惯了,这可真不妙。   纪师尧醒的时候易泊文已经没在房间了,纪师尧恍恍惚惚地下床,没去洗漱连睡衣都没换,直接去厨房找他。   易泊文看到纪师尧,凑过来亲了他一下,“早餐在桌上,我再热个牛奶。”   纪师尧有点懵,“你这么早起?”   “习惯了,”易泊文无奈笑笑,“早餐是我去楼下买的蒸饺和馄饨,你不爱吃的话再给你烤个面包。”   纪师尧摇头表示不用,转身去吃早餐。   易泊文热的奶温度刚刚好,不会太烫,纪师尧很满意,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疼呢,真愁人。   “纪师尧。”   纪师尧抬头,“怎么了?”   易泊文认真地看着纪师尧,空气中弥漫着牛奶的香味,他说,“你不要再想着跟我分手,咱们还没在一起呢,没有分手这一说。”   他这一脸霸道又深情的表情纪师尧差点就要抵抗不住,只好问他:“你什么意思?”   易泊文说了一句纪师尧再也没能忘记的话,他说:“在一起是为了不分开。”   易泊文说这话的时候,纪师尧没别的反应就“嗯”了一声,然后问易泊文,“今天你什么安排?”   易泊文乐了,“这么说你有安排了?”   纪师尧的确有安排了,乔执安过几天就该去美国了,他要求纪师尧跟他进行一场会晤,顺便把他家的狗抱过来给纪师尧养。   纪师尧原来以为在乔执安赴美帝求学期间,乔执安家的画风应该是这样的:乔执安勤勤恳恳地在外求学,凌煊在家抱着狗等他回国。没想到凌煊竟然要去陪读,真不愧是情种。   纪师尧把这事给易泊文简单说了一下,易泊文表示理解:“那行,我刚好有点事得回家处理一下。”   纪师尧这么把他赶走还是有点不忍心,吃完早餐主动要求洗碗。   易泊文笑出了声,“你这表达方式还挺特别啊,餐具都是一次性的,要不你把杯子洗了?”   纪师尧看了看手里的奶杯,“好吧。”   纪师尧拿了杯子就往厨房走,易泊文跟了上来,握住纪师尧的手,“一起洗吧。”   纪师尧回头亲了他一下,“我洗完去找你。”   易泊文扣着他的手,没动弹。   纪师尧感觉他情绪不对,轻声问他:“怎么了?”   易泊文抬腿在纪师尧身上蹭了蹭,贴着他问:“你跟那个乔执安,什么关系啊?”   纪师尧乐了,“不会脱了裤子一起睡觉的关系。”   易泊文整个人贴到纪师尧身上,手已经伸到纪师尧的衣服里,在纪师尧胸口轻轻捏了一下,“穿着裤子也不行。”   纪师尧很喜欢易泊文的触碰,尤其这种不轻不重的特撩人,他闭眼笑了笑,“易泊文,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易泊文放开纪师尧,往后退了两步,“没有。”   纪师尧心中叹气,这是何必呢,吃醋就吃醋呗。   易泊文把桌上的一次性餐具扔了,纪师尧洗完杯子回头,他俩对视几秒,都笑了。   纪师尧笑道:“乔执安你见过啊,那天在医院。”   易泊文皱了皱眉,“他一直牵着你的手。”   纪师尧提醒他,“那天他男朋友也在。”   易泊文依旧皱着眉,“你昏迷的时候都想着给他打电话。”   纪师尧惊讶,“那天我手机不是丢了吗?”   易泊文看起来更不高兴,“那天我送你去医院,你中途醒了一次,给他打了电话说明情况,然后你又昏迷过去,都没看我一眼。你打完这个电话,手机才丢在我车里。”   纪师尧已经不记得,问他:“是我通知他去医院的?我还能知道自己在哪家医院?”   易泊文默了默,“是我告诉你的。”   原来如此,纪师尧还以为易泊文能掐指一算,算到该通知乔执安呢。   “那天幸好有你,不过那天你呆着墨镜口罩帽子什么的,估计乔执安不记得你了,”纪师尧说着想起另一件事,“你告诉他,你是我的419对象?”   易泊文摇头,“没有,他都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纪师尧想了想,这倒是挺符合乔执安人设的,给他个眼神,乔执安就能脑补一出大戏,“可他怎么不觉得我是被你揍的呢?”   易泊文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走过来,按着纪师尧的肩膀,低头就亲。   纪师尧有点闹不明白了,易泊文就不能矜持点吗?也给他一个主动的机会行不行!   纪师尧不打算跟他瞎墨迹,直接上手就要脱易泊文的裤子,易泊文笑着按住纪师尧的手,“你别撩我,待会你出不了门我可不管你。”   纪师尧想起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乔执安在等着,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再亲我一会。”   “好。”易泊文低头就往他脖子上咬。   易泊文亲了一会放开纪师尧,舔了舔嘴唇,问纪师尧:“你跟他约的几点?”   纪师尧答:“九点。”   他看了看时间,问纪师尧:“不要我送你?”   纪师尧:“乔执安来我家。”   易泊文看着纪师尧道:“那你把衣服换上。”   纪师尧低头看了看自个的睡衣,乐了。他跟乔执安真没那么讲究,主要是太熟了不好下手。   但纪师尧还是去把衣服换了,他就乐意惯着易泊文。   纪师尧换完衣服,易泊文还是不满意,“把我给你的围巾给围上。”   纪师尧没理他。   易泊文往自个脖子上指了指,提醒纪师尧:“有吻痕。”   纪师尧一下就绷不住想笑!易泊文又不是刚开荤,下手没个轻重,这特么就是故意的。   纪师尧接过围巾,往脖子上一套,“满意了?”   易泊文过来搂着纪师尧肩膀,亲昵一笑,“生气了?”   生气倒不至于,可咱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乔执安来得很准时,九点零一分,他按响了纪师尧家的门铃。   纪师尧给他开了门,他手里抱着狗,肩上背着两个大包,纪师尧问他:“你搬家呢?”   他往自个怀里指了指,“给它搬家,包里都是狗粮。”   纪师尧把狗接过来,“你换鞋子进来吧。”   乔执安一进门就开始给纪师尧介绍他的各种狗粮,他讲得过于激动,纪师尧都没好意思打断他。   纪师尧听完感慨,“你家狗真讲究。”   “我没讲完呢,”他自己去厨房拿了瓶水喝了,“还要跟你讲怎么照顾我们家大圆,你知道它名字的吧?”   纪师尧低头跟大圆握了握手,“你看我跟他相处得挺好的,你歇会吧。”   乔执安一看还真是,索性过来一块逗狗,过了一会,他说:“你要每天跟我FaceTime,让我每天能见着大圆,我担心它忘了我。”   纪师尧简直乐得不行,只好答应他。   纪师尧拆开一袋饼干,开始喂大圆,乔执安连忙拦住纪师尧,“你别这样喂,他会撑死的。”   纪师尧收了手,问他:“那要,慢一点?”   他道:“对啊,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它。”   这话纪师尧就不爱听了,这又不是他的狗,不知道习性很正常。   乔执安在纪师尧这没多留,他明天的飞机还得去他爸妈家呆一晚,纪师尧表示理解。   乔执安出门前,犹犹豫豫地问纪师尧:“要不你跟我一块去我爸妈家吧?”   纪师尧明白他的意思,他远在美国,万一他爸妈有什么事,纪师尧得帮他照顾着点,可纪师尧要是这会去他家,凌煊估计不是滋味。   他摇头,“你们好好聚聚,你放心,有事找我就行。”   乔执安还是不放心,“没事也帮我去看看。”   纪师尧笑着送他,“好,你放心。”   易泊文回来的时候,纪师尧正牵着大圆溜达,他看得很乐呵,“乔执安放你这的?”   纪师尧点头,“是啊。”   易泊文伸手要来接,大圆怕生,转过头趴在纪师尧肩上,一动不动。   “这卷毛叫什么名字?”易泊文问。   纪师尧轻轻拍着大圆的脑袋,“你叫它大圆就行。”   易泊文皱眉,“大圆?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纪师尧笑着跟他解释:“乔执安刚开始养它的时候,它很瘦不爱吃东西,乔执安希望它能胖一点就叫大圆了。”   易泊文绕过去,盯着大圆,“这么麻烦,直接叫卷毛多好啊。”   纪师尧乐了,“你怎么不说叫大黄呢,更直接。”   易泊文冲着大圆眨眼睛,不赞同道:“咱好歹也是贵宾犬啊,是吧,卷毛?” 第7章 第 7 章   纪师尧都快记不起来易泊文是什么时候搬来跟他一起住的,大概是来了之后就没走过吧。   易泊文第一次进到纪师尧书房的时候,他还疑惑,为什么纪师尧的书房比卧室还大。后来却觉得正好,他在窗边多摆了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满了他的手稿和画笔。   易泊文的画很好看,低头画画的样子也很好看,纪师尧很意外,他居然是一个漫画家。   他赶画稿的时候特别专注,珍而重之的样子,特别性感。   纪师尧常坐在一边看他,易泊文偶尔会抬头问他:“一直看着我呢?”   纪师尧笑着点头。   易泊文有次把手里的画板转过来给纪师尧看,问他:“好看吗?”   “这是我啊?”纪师尧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你要像我画得这样子那么乖就好了。”易泊文笑着说。   纪师尧一时动情,“一直会这样的,你在呢。”   下班路过书店的时候,纪师尧特意进去看了易泊文已经出版的作品,纪师尧不太懂,但是觉得很好看。   纪师尧把那个绘本买回了家,第一页上是他的笔名,大气凛然地印着两个字:   拉图。   这本书被放在书柜的最下层,纪师尧没拿给易泊文看。这大概算是一个秘密吧,一个关于易泊文的秘密。   易泊文坚持不懈地管大圆叫卷毛,有时候把纪师尧也给带沟里去了,早晨起来开口就是,“卷毛呢?”   纪师尧仿佛已经看到了乔执安的生无可恋脸。   易泊文在厨房答:“阳台思春呢。”   纪师尧去阳台把大圆抱了回来,然后问易泊文:“今天早晨又吃三明治啊?”   前几天纪师尧吃腻了楼下的馄饨和蒸饺,易泊文就开始自己做早餐,他俩已经连续吃了一个礼拜的三明治,虽然可以选择在三明治里夹火腿还是培根,但说到底它还是三明治啊。   易泊文轻笑了一声,“吃腻了吧?今天喝粥,海鲜粥。”   纪师尧闻言一喜,奔向厨房,打开砂锅,真香!“你煮的?”   易泊文点头,“那必须啊。”   这顿早餐,纪师尧是在一种自己简直不能更幸福的认知里吃完的。   卷毛来了之后,其实一直是易泊文在照顾,他俩并排坐在纪师尧对面,纪师尧总觉得挺可乐的。   易泊文发现了问他:“你乐什么呢。”   纪师尧含糊道:“粥挺好喝的。”   他看着纪师尧笑,易泊文笑的时候嘴角的酒窝特别好看,可惜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有的时候只露出一边。   易泊文把卷毛放到地上,然后说:“准备一下,今天不是有考核吗?早点到。”   纪师尧点头,“好,你今天还送我吗?”   易泊文一边收着碗,一边说:“送啊,怎么能不送。”   易泊文送纪师尧上班的时候总是习惯打开电台,听听音乐,好像在马路上堵着也没那么难受了。   纪师尧低头一页页翻着文件,他的实习期有三个月,每月一次考核,今天是第二次。   上一次考核是韦玮主考,这一次是郑晓铭,韦玮自不必说,毕竟纪师尧不是她的人,可面对郑晓铭纪师尧也没底。   郑晓铭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纪师尧跟何照的命运完全取决于他的心情。   易泊文伸手摸了摸纪师尧脑袋,“不要紧张,只是一次考核而已。”   他这是把纪师尧当成卷毛了吧?   纪师尧没理他,继续看文件,其实这些文件看了也没用,但心里没底就是会这么被动,他要是按部就班地去当医生,哪有这烦恼啊!   事实证明纪师尧的预感没错,郑晓铭不像韦玮,比对一下数据,随便聊一聊就结束了,他让纪师尧跟何照一人写一份下一季度的财务规划。   他这题出得挺实际的,财务部除了帮老板多挣钱还得想办法帮老板省钱。   可纪师尧跟何照就是俩实习生能力有限,他俩走出郑晓铭办公室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   卢菲菲听说这件事之后,叹道:“老大真是一年比一年狠,别说你了,咱们整个部门也没几个人写过这玩意。”   纪师尧接受她的同情,可他还真没别的办法,咬着牙写呗。   于是当晚,纪师尧熬夜写财务规划,易泊文熬夜赶画稿。   易泊文的画稿其实没那么急,他是为了能陪着纪师尧。   纪师尧做完最后一部分的时候,已经是周日晚上,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易泊文还在低头画画,纪师尧直接趴在桌上睡了。   闹钟定的是七点半,纪师尧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闭着眼去着洗漱,易泊文在外头催,纪师尧含糊着应了一声,动作一点都没加快。   早餐是烤面包,现在易泊文连三明治都懒得做了,直接往面包机里一丢,完事。   纪师尧洗漱完先去了书房,易泊文替他把东西都整理好了,直接拎着出门就好。   易泊文在客厅等着,桌上摆着面包和保温杯,保温杯里装了煮好的咖啡。   易泊文道:“如果你能在两分钟内换好衣服,那么我们还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到你公司。”   “什么?”   “我把闹钟的时间往后调了四十分钟。”   “!!!”   一路上都很匆忙,但是易泊文在边上,纪师尧没觉着乱也没迟到。   易泊文虽然在厨艺这方面没什么天分,但他煮的咖啡特别好喝,纪师尧喝完给他发了个微信:咖啡很好喝。   他没回。   十点左右,郑晓铭挨个找他俩谈话,纪师尧仔细观察了一下何照出来时的表情,没看出什么。   纪师尧进门之后才发现韦玮也在郑晓铭办公室,纪师尧道:“两位经理好。”   郑晓铭示意纪师尧坐下,还没坐稳呢,郑晓铭就问他:“你的财务规划,是你自己写的?”   纪师尧点头,“是啊。”   他继续问:“写了多久?”   纪师尧答:“四五天吧。”   郑晓铭把桌上的文件夹移到纪师尧面前,“你再仔细看看。”   纪师尧不明所以地打开文件夹,一看才发现不对,这份财务规划被修改过并且改得很巧妙,连一些他之前没注意过的细节都照顾到了。   这是纪师尧的财务规划没错,但是从细节上来说,它过于完美。   有人改了他的财务规划,想来想去这个人也只能是易泊文。纪师尧觉着意外,他一个画漫画的还会干这个?   纪师尧把文件合上,递还给郑晓铭并且告诉他:“这的确是我写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看原稿。”   郑晓铭回头看了一眼韦玮,点头请纪师尧出去。   纪师尧出门立刻检查了一下手机,易泊文还是没回。   他大概是睡着了,昨晚他不知道几点才睡……   他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他以为自己是田螺姑娘啊!   想到这个可能性,纪师尧又补了一条短信:睡醒了打给我。   到了饭点,纪师尧直接下楼打车回家,在路上买了两份外卖,他怕易泊文饿着。   易泊文果然睡得昏天暗地,卷毛没精打采地趴在床边。纪师尧走过去抱起卷毛,轻声道:“饿了吧?”   卷毛往纪师尧身上蹭了蹭,纪师尧拆了一袋饼干喂给它。   纪师尧没舍得叫醒易泊文于是给卢菲菲发了短信,说家里有事,让她帮忙请假。   纪师尧等了快三个小时,易泊文才醒过来。   易泊文见着纪师尧有些意外,“你怎么在家?没上班?”   纪师尧朝他笑,“因为有比上班更重要的事情啊。”   “啊?什么事?”   “上你啊。”   易泊文笑了,伸手往纪师尧脸上摸了两下,“年轻人有目标是好事。”   纪师尧拍开他的手,“去洗个澡吧,我给你煮个面条。”   易泊文往他身上蹭了蹭,“我还能有这待遇呢?”   纪师尧推开他,“别废话,快点。”   纪师尧简单煮了碗面,易泊文刚好洗完澡,自己把面端出去吃。纪师尧跟着他出去,在他对面坐下问他:“你改了我的财务规划?”   易泊文也不否认,“只是一点小修改,你写得不错。”   纪师尧点头。   易泊文坐在对面,笑着问他:“你怎么还不吻我?”   纪师尧过去亲了他一下,然后就演变成一场大动干戈的前戏,地点从餐桌转到了沙发,他俩都脱了裤子,双腿的皮肤贴到一块,纪师尧感觉到体温在慢慢升高。易泊文总喜欢在这种时候,咬纪师尧脖子,但他嘴唇的那种温软和湿润又特别温柔。   “哥,”易泊文压低声音,“就在这还是回房间?“   “就在这!”其实他俩做的时候经常较劲,比耐力,比体力,互相交流个技巧什么的,回回结束了都跟打完架似的,可今天出人意料地和谐,这感觉简直不能更舒畅,洗澡的时候纪师尧差点就想再来一次。   纪师尧没有问易泊文为什么他能把财务规划写那么专业,就像他也没有深究过纪师尧为什么不当医生去做财务。   他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就是哪天易泊文走了,纪师尧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但这样也少了很多麻烦,不是吗?   他俩去楼下吃了火锅,吃完上楼,发现江岩蹲在纪师尧家门口。   易泊文朝纪师尧看了看道:“你处理,我先进去?”   纪师尧点头,把钥匙递给了他。   江岩小眼神委屈得纪师尧都不敢看,当初他怎么就看上江岩了呢!   易泊文开门进去,江岩一直盯着他,纪师尧挺无奈的,问他:“来找我的?”   他使劲点头,声音软得不像话,“想你了。”   纪师尧乐了,“是吗?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江岩蹲在地上没动,低头掰了一会手指,“就是很想你啊,每天都想,有时候想了好久才能反应过来自己又想起你了。”   纪师尧蹲下来,问他:“真喜欢我?”   他纠正:“是爱你。”   纪师尧循循善诱:“因为我长得好看?”   江岩点头,“是啊,不行么?”   纪师尧收了笑,伸手在江岩脸上拍了两下,“可你长得不好看啊,真可惜。”   江岩眼睛红了,“师尧?”   纪师尧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你走吧。”   江岩低头沉默了好一阵,朝门口看了一眼,问纪师尧:“他是你男朋友?”   纪师尧沉默。   这可真不好说啊,可他又不是小姑娘,还能非要个名分?   江岩站起来,万分肯定道:“他不爱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这纪师尧就不爱听了,他特么什么时候说过易泊文是爱他了!他没工夫继续跟江岩瞎扯淡,直接开门进去了。   易泊文看着纪师尧进门,笑问:“处理完了?”   纪师尧点头,“嗯,没什么事。”   易泊文把电视声音往低调了一点,伸手在茶几上拎了一袋零食,一边吃一边专心致志地看电影。   纪师尧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发现易泊文确实没什么话要问他,然后才进书房继续白天没做完的工作。   我们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觉得正在做的工作是最重要的,它终将带来物质上以及精神上的愉悦,其实并不是,工作只是工作而已。   可是对很多人来说,工作真的很重要,比如纪师尧,工作和酒吧曾经构成了他全部的生活。   “你戴眼镜的样子,真好看。”   纪师尧抬头,易泊文在书房门口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杯可可。   易泊文进门把杯子放到桌上,问道:“忙完了没?”   纪师尧乐了,这时候就算没忙完易泊文还能让他在这专心工作吗?   工作自然被搁置,书桌上做了别的爱做的事。   期间,易泊文问,“门口蹲着那个,怎么回事啊?”   纪师尧简洁明了地告诉他:“分了。”   易泊文放慢动作,“我记得你跟他早分了呀?”   纪师尧有些难耐:“以后不见他了。”   动作立刻快了起来。   纪师尧累得直接趴在他书桌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动个手指都嫌费劲。易泊文坐在一边抽烟,他吐着烟圈的样子特带感,他抽完四根烟然后说:“今儿是我没控制住,下回我克制点。”   纪师尧觉得他纯属扯淡,下回他脱了裤子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纪师尧不想接他这话。   易泊文拉着椅子过来坐在纪师尧眼前,近得纪师尧都能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纪师尧皱了皱眉,他身上烟味真重。   易泊文笑了一下,伸手摸着纪师尧的脸,“宝贝儿,我是说真的。”   纪师尧觉得他这话挺有意思的,这是怕伤了他?于是故意逗他,“要是我非缠着你说要要要呢?”   易泊文想了想,说:“宝贝儿,你真可爱。”   “滚!”   易泊文没滚,他说:“那可不行,我还得抱着你去洗澡呢?”   脸皮可真厚,纪师尧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然后趴在桌子上闭着眼不动,半响才听到易泊文说:“宝贝儿,我能亲你一下吗?”   纪师尧嘟起嘴,易泊文照着他脑门上亲了一下,纪师尧疑惑地睁开眼,易泊文看着他笑,然后在纪师尧嘴上亲了一下,纪师尧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有一点纪师尧一直都很放心,不管他是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奇怪的姿势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都好好地在床上,易泊文都躺在他身边。   易泊文发现他醒来,马上就往纪师尧身上贴,猛地亲一下,“昨天我的宝贝辛苦了。”   纪师尧感觉菊花一紧,有点疼。   易泊文伸手搂着纪师尧,在纪师尧身上蹭,“昨天给你上过药了,我以后真的会控制一下。”   纪师尧闭着眼在他怀里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由于纪师尧跟他在被窝里搂着纯聊天的时间过长,早餐只能又是楼下买的蒸饺,许久不吃,感觉味道又变好吃了。   纪师尧想这大概就是小别胜新婚,不知道这个成语是不是能这么用,但反正他也不会结婚,管它呢。   依旧是易泊文送纪师尧上班,,下车的时候易泊文问他:“还疼吗?”   纪师尧有点不懂他这是调戏呢还是调情呢还是只是单纯地关心一下他,于是只好说不疼,说完又觉得有点疼。   易泊文捏了捏纪师尧的手,“好了我知道了,去上班吧。”   他知道什么了?   不过纪师尧正经不正经地约过那么多次那么多人,易泊文是唯一一个没有想着回味自个活有多好,而是想着他会不会疼的人。   纪师尧突然觉得心里是暖的,易泊文咋就这么可人疼呢,怎么还被他给碰上了呢。   “纪哥!”   纪师尧回头,发现何照正向他招手,这一副招财猫的样子纪师尧真特么有点看不懂,好好的孩子,卖什么萌呢。   纪师尧回头,朝他笑笑,“咱上去吧?”   一路上,何照一直都保持着欲言又止的神情,纪师尧刷卡的时候问他:“有话想说?要说赶紧说,一会电梯里人多。”   何照犹豫了一下问他:“哥,您能辞职吗?”   纪师尧乐了,这小孩谁家放出来的,说话过不过脑子啊!纪师尧没理他直接往电梯走,何照伸手拉住他的衣服,“哥对不住,实在是没办法,我女朋友怀孕了,我没工作她得跟我分手还要打胎,我是真喜欢她,不想就这么完了。”   纪师尧扯开他的手,给他分析:“你看,我比你大几岁,连女朋友都没呢,是不是比你更惨?”   纪师尧微笑地看着何照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问:“哥,你真没女朋友?”   他可真会抓重点,关键是也不能有啊,纪师尧含糊应了一下,发现直男什么的真是吵死了。   到了办公室,纪师尧照例先去泡咖啡,泡完给卢菲菲倒了一杯,她刚好就着咖啡啃面包。   卢菲菲把椅子搬到纪师尧这边,坐下问他:“准备得怎么样了?你的实习期快到了吧?”   “没什么特别的准备。”纪师尧如实道。   其实是这样的,PG的实习机会原本就很难得,在这边实习三个月能抵一般公司的三年,所以就算现在走人再找别的工作也不会太难。关键是何照不是关系户么,再怎么准备也没用啊。   卢菲菲表示不信,“你这么有自信?”   纪师尧苦笑着摇头,“没有。”   最近卷毛总是闷闷不乐的,一睁眼就能看到它幽怨地趴在床边幽怨地看着他俩,纪师尧受不了,踹了一下易泊文,“你去解决它。”   易泊文抱着卷毛研究了半天说:“咱卷毛是不是思春了?”   纪师尧哭笑不得,“春你大爷,现在是冬天!”   易泊文也乐了,“那这是怎么了?”   纪师尧趴在被子里不出声,易泊文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跟卷毛说话,他这样子其实烦得不行,可纪师尧却没舍得打断他。   易泊文说累了把卷毛往地上一放,转过身来抱着纪师尧,“还是抱着你舒服。”   跟抱着卷毛比?   纪师尧推开他,下床拎着卷毛去跟乔执安视频。   乔执安隔着屏幕差点急哭了,怪纪师尧没照顾好他家的狗。   纪师尧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是易泊文在照顾,只好替易泊文背了这个黑锅,然后问乔执安有没有什么高效的解决方法。   乔执安想了想说:“我家客厅有个碎花的小抱枕,你去拿过来,大圆看到抱枕就好了。”   纪师尧把卷毛放下,问他:“这么简单你怎么不早说?咱都聊了快一个小时了!”   乔执安不以为然,“为了让你对它重视一点啊,再说了凌煊一直在写paper,我很无聊的。”   “他是替你写的吧?”   “对啊。”   “……”   纪师尧开车去乔执安家把他说的抱枕拿了回来,卷毛看到纪师尧手里的抱枕很激动,直接就往纪师尧身上扑。   易泊文蹲在地上研究了半天,恍然大悟:“原来咱卷毛是个姑娘啊,还喜欢碎花?”   纪师尧乐了,“你才知道啊?”   纪师尧说着去厨房拿水喝,乔执安家真特么远,折腾死他了。   易泊文在一边提醒他:“慢点喝。”   易泊文替纪师尧把水瓶放回冰箱,这个动作完成地一气呵成,纪师尧突然觉得不对劲了,他跟易泊文认识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怎么就好成这样了,换句话说,这三个月他都没找过别人?   这事真特么不对劲。   仔细想想上一回去酒吧是什么时候?他喝醉酒,然后易泊文把他带回家去那次?   这得多久了!两个多月?多多少?   纪师尧记不清了。   易泊文靠在冰箱上看着纪师尧,他笑了笑说:“我想亲你。”   纪师尧把脸凑过去,按了按嘴,说:“来亲。”   易泊文笑意更深,伸腿把纪师尧勾过去,撩起他衣服就在胸口亲,牙齿还时不时碰到一下纪师尧的□□,给纪师尧撩得不行。他最近老是喜欢亲纪师尧乳-头,不光亲,他还吮吸,他还咬。   纪师尧原本是想拒绝的,这不是纪师尧的敏感点,可他一出声就发现自己不对劲,自个的身体都快不认识了!   纪师尧伸手想去解他裤子,低头却发现卷毛在他腿边,它立刻抱住纪师尧大腿,纪师尧甩了一下,没甩开。   纪师尧接着甩了一下,还是没甩开!   “靠!”纪师尧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易泊文迷迷糊糊地抬起脑袋问纪师尧,“怎么了?”   纪师尧低头指了指卷毛,“它在日我大腿。”   易泊文一脸不爽,蹲下去把卷毛拎了起来,往外一放,关上厨房门。   纪师尧往厨房吧台上一坐,对着他勾了勾手,压着声音道:“来。”   易泊文看着纪师尧笑,“你想怎么来?”   “汪汪汪!”   卷毛在外边一边砸门一边喊,纪师尧没想理它,可是这样真的挺破坏气氛的,于是只好跳下吧台去安抚卷毛:“你怎么了?”   卷毛往外蹦了蹦,纪师尧跟着它出去,卷毛的脑袋一直往电视柜下面蹭,纪师尧蹲下看了看,发现了它的碎花小抱枕。   纪师尧把抱枕掏了出来卷毛立刻抱住,纪师尧叹气:“你可真不懂事。”   “纪师尧。”   易泊文在身后喊他。纪师尧看到他的样子整个人都软了,伸手抱住他就亲,易泊文的手感真是好。   亲着亲着易泊文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在纪师尧脖子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去接电话。   易泊文在阳台讲了好一会电话,纪师尧在沙发上趴着看他,心里想着易泊文微微侧着身子的样子可真好看。   易泊文似乎有感应似地回头,朝纪师尧笑了笑,露出一边酒窝。   还是那么好看。 第8章 第 8 章   “我得去趟出版社,你在家等我?”打完电话,易泊文说要出门。   纪师尧点头,易泊文凑过来亲了他一下,“乖。”   纪师尧在沙发里窝着把自个给等饿了,电视里已经放过好几轮广告,易泊文还是没回来。   于是他穿了外套,决定出门吃晚饭。特么总不能为了等他不吃晚饭吧!又不是卷毛,还得等着人投喂啊!   纪师尧刚穿好外套,易泊文就开门进来,他俩都一愣。   他问纪师尧:“出门啊?”   纪师尧:“临时有个约。”说完他自个愣了一下,哪来的约,哪来的!   易泊文点头,拎起手里的袋子,“怕你没吃饭呢,给你打包了一份饭,你有约我就自己吃了啊。”   纪师尧这才注意到易泊文手里的打包盒,可话都说出去了,只好说:“那行,我走了。”   纪师尧想着自个八成是有病!家里有饭,还非要出来吃!出门随便挑了家店,坐下就喊:“老板,来碗面!”   吃完面纪师尧在外面逛了好久,然后给易泊文打电话让他来接。   易泊文到的时候,纪师尧正蹲在路边,差点冻成傻逼。   易泊文下了车直接把纪师尧拎起来,“你是不是脑残啊,穿这么点衣服就蹲在这啊!”   纪师尧特么好歹一米八,被他这么拎起来很不爽,“放开我!”   “好好的你闹什么?”   易泊文脱了衣服裹在纪师尧身上,压低声音哄他:“咱们先回家,好不好?”   “不好,”纪师尧吸了吸鼻子然后说,“今天晚饭特难吃,我饿了。”   易泊文搂着他的肩,笑了笑道:“行,咱吃饱了再回家。”   回到车里,易泊文问:“吃广东菜行不行?”   纪师尧没什么意见,他是真饿了,饿的时候没那么多讲究。   易泊文在路上订完了餐厅,纪师尧到了才发现这是家私人会所,不知道是不是不对外开放,反正纪师尧没看到别的客人。   他们到的时候,菜已经上桌了,又见林乔在餐桌上等他们,纪师尧在心里意外了一下。   林乔正低头玩手机,听到动静站了起来,“请坐,请坐,好久不见了。”   纪师尧知道他是对纪师尧说,纪师尧对易泊文的朋友不敢自来熟,只好对他笑笑。   易泊文给纪师尧拉开椅子让他坐下,林乔乐呵呵地在对面看着他们。   “你没别的客人了?”易泊文坐下后说,“赶紧走吧,这儿有我就行了。”   “哎哟!”林乔笑了,“你这过河拆桥速度可真够快的啊!”   易泊文没理他,低头给纪师尧夹菜,一会说这个叉烧好吃,一会又说那个点心很经典,一会又忙着给纪师尧盛汤。   林乔在他俩对面坐了几分钟,大概也觉得没人理他没什么意思于是就默默走了,林乔离开后,纪师尧问:“这家会所也是他的?”   “是啊,”易泊文笑笑,“从高中开始就琢磨赚钱,差点被他家老头子给打断腿。”   纪师尧表示惊讶,“我看他挺成功的啊。”   “是啊,”易泊文突然他,特严肃地说:“他是直男,你可别看上他。”   纪师尧乐了,这都哪跟哪啊!   虽然易泊文一个劲招呼纪师尧,但是他其实吃得比纪师尧还多。   纪师尧问他:“你没吃晚饭?”   易泊文正喝着汤,点了点头,喝完说:“这不等你啊,怕你没吃饭就回来,那你不得一个人吃了啊。”   纪师尧看着他一个劲往嘴里塞东西,估计是饿得不轻。心想他可真造孽,易泊文怎么能这么招人疼。   卷毛对碎花小抱枕估计是真爱,纪师尧俩回到家,发现它依旧在那跟小碎花蹭来蹭去。   纪师尧先洗的澡,洗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不着,一直听着浴室的水声,直到易泊文洗完躺到他身边,纪师尧抱着他才踏实睡了。   最近部门气氛不太对,郑晓铭给纪师尧透过底,他估计留不了PG,不过他会给纪师尧写封推荐信。   纪师尧挺意外的,也没拒绝,“谢了,郑哥。”   他乐了,“让你叫声哥可真不容易,看你也没觉着失望啊?”   纪师尧笑了:“我来这第一天你不就告诉过我没戏?”   郑晓铭被反将一军却也不生气,“这事也算是哥我对不住你,其实早定了何照,非牵你出来溜溜也是让何照留得更名正言顺,”他“啧”一声,“真特么恶心。”   纪师尧乐了,郑晓铭还真是……   快人快语?   纪师尧对这事没特别在意,反而说,“其实何照挺有意思的,前几天还劝我辞职呢,估计是怕我被辞退不好看。”   “你这也不算是被辞退……”他突然顿了顿,“他让你辞职?”   纪师尧点头,“怎么了?”   郑晓铭皱着眉摇头,“他这是什么意思,欺负人啊?”   纪师尧摇头,何照挺好的一小伙子,他估计没这意思,郑晓铭大概想多了。   跟郑晓铭聊完刚好到下班的点,卢菲菲热热闹闹地张罗着大伙一起去吃火锅,据说楼下开了家新的火锅店,味道特正。   几个人兴冲冲地过去,可惜店门口排了老长的队,卢菲菲蹲在地上发愁,“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早知道就早点定位子了。”   “这事不怪你,”纪师尧陪着她蹲着,“谁也没想到。”   几个人一块排着队说着话,可这队伍半天也不动一下,部门里另外两个小姑娘有点等不住了,商量着去吃隔壁的日本料理。   纪师尧不着急所以没发表意见,可这么等着的确挺没劲的所以就想着去抽根烟再回来蹲着,他刚站起来就听到有人喊他:“纪师尧吧?”   纪师尧回头一看,有点意外,“林乔?”   林乔身后跟着个挺漂亮的姑娘,他俩挨一块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起走了过来,林乔问他:“来吃火锅?几个人?”   纪师尧数了数人头,“七个。”   “那还等什么?带着你朋友进来吧,哥们给你找个好位置。”林乔乐呵呵地说。   纪师尧还没反应,卢菲菲瞬间站了起来,“真的吗?你能给我们弄到位子?”   林乔“嗯”一声,“真的,跟我来就行。”   卢菲菲他们乐呵呵地跟着进去,纪师尧总觉得跟跟林乔一块的那姑娘看纪师尧的眼神特奇怪,看着还觉得眼熟,他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林乔给搞了一个包厢,特别大那种,说话还能有回音,感觉再来十个人都能坐得下,纪师尧问了才知道,这火锅店是林乔新开的。   他的美食版图有点广啊……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很舒坦,味道的确不错,环境好服务也好,林乔很够意思,还送了张卡过来,纪师尧直接拿给了卢菲菲。   隔壁座老张拿起那张VIP卡看了又看,问纪师尧:“小纪你认识老板啊?”   纪师尧含糊道:“朋友的朋友,见过两次。”   老张赞叹,“那这老板够大方,这张卡能打八折呢,还有免费啤酒送。”   立马有人打趣,“老张这是想喝几杯了啊?”   最后几个人喝完了两箱啤酒,卢菲菲那脸红的,都能赶上高原反应了。纪师尧没什么反应,他想喝的时候都直接来最烈的,这点小打小闹基本就当喝饮料了,多跑几趟厕所而已。   纪师尧回家跟易泊文提了遇到林乔这事,易泊文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抱着纪师尧闻了闻,皱着眉说:“一股火锅味和烟酒味。”   纪师尧乐了,“那你倒是放开让我把外套脱了啊。”   易泊文没松手,在纪师尧耳边说:“你的味道我都喜欢。”   这嘴可真甜,纪师尧继续问他:“咱要不要谢谢林乔?”   “不用,”他把脑袋埋在纪师尧肩上,“慢慢就习惯了。”   “啊?”这事还带习惯的啊!   易泊文笑出声,“你是我的人,他不敢亏待你。”   哟哟哟,这被包养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洗完澡纪师尧趴在床上看书,说起自个可能要失业,易泊文正拿手机玩着游戏,头也没抬,“没事,正好我养你。”   纪师尧乐了,“靠你那破漫画?”   他放下手机,往纪师尧这边挪了一下,伸手搂住纪师尧,笑道:“破漫画?你不也买了?”   纪师尧没想到他会发现,“你看到了?”   易泊文乐呵呵地朝着纪师尧笑,“看到了,要签名吗?”   “瞎嘚瑟!”纪师尧笑着骂了一句,这事纪师尧原来没打算告诉他,太矫情!可他知道了更好,纪师尧喜欢易泊文的漫画这件事,易泊文怎么可以不知道?   最近卷毛每天都乐得不行,整天抱着他的碎花小抱枕相亲相爱,纪师尧试过把它的抱枕给藏起来,它回回都能闻着味找出来,纪师尧出大招把小碎花锁了起来,结果卷毛闷闷地蹲了半天墙角,不吃不喝绝食抗议,易泊文在一边看乐子,说:“你跟咱小闺女闹什么?”   纪师尧只好把小碎花还给卷毛。   纪师尧跟乔执安说起这件事,他又怪纪师尧没好好养狗,乔执安对卷毛的溺爱简直是种病,没治。   也不怪纪师尧这么折腾卷毛,实在是易泊文最近没工夫搭理他。易泊文最近有个漫画放在杂志连载,又接了几个插画的活,忙得别说睡觉了连饭都吃不上。   “你一直这么拼吗?”纪师尧撑着脑袋看他。   易泊文头也不抬,“嗯。”   对话进行不下去,纪师尧索性拎起地上打滚的卷毛出门。   纪师尧下楼拦了辆车,打车回了他爸妈家。   “师尧?”纪师尧他妈见到他有些意外,“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纪师尧朝她笑了笑,“没事,就是来找您说说话。”   纪师尧妈连忙摇头,“这句就不是实话。”   “妈,”吃完饭纪师尧逗着卷毛,妈妈在一边织毛衣,他突然说,“今晚我不走了。”   “啊?”她停下动作,转过头看着纪师尧,问他:“你是不是在外边受什么委屈了?”   纪师尧摇头,“没事,就是不想折腾了。”   “累了啊?”纪师尧妈松了一口气,“那没事,在家好好休息。明天让你爸给你打豆浆喝,你小时候最喜欢喝。”   纪师尧点头,“好。”   纪师尧给易泊文的手机发了短信,告诉他今晚不回去,然后直接关机。   在家睡得早,第二天六点多就醒了,一开机发现屏幕上塞满了短信和未接来电,全是易泊文。   他拨了回去,易泊文接得很快,“在哪儿呢?”   “我爸妈家呢,”纪师尧有些心虚,“昨晚我妈说想我了。”   “我还想你了呢!”说完通话就被挂断。   纪师尧对着屏幕乐了,心说你不是忙着没时间理我吗?   吃了爸妈做的早饭,然后带着卷毛打车去上班,到了公司楼下纪师尧才开始发愁,他总不能带着卷毛上班。   于只好找了家做宠物美容的店,把卷毛在那寄放了一天,没想到只是那么一天而已,下班去接卷毛的时候,纪师尧差点没认出来。   谁能告诉他这蘑菇头是谁?   店主还抱着卷毛问纪师尧:新发型好看吗?   纪师尧默默地抽了抽嘴角,然后问他:“……多少钱?我刷卡。”   店主笑得特别和蔼可亲,“2499。”   纪师尧捧着卷毛回家,一开门,卷毛就撒了欢。   易泊文怎么把小碎花放在门口……   “回来了?”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纪师尧换了鞋走过去,他熬了汤,味道闻起来还不错。   纪师尧认错态度良好,见人就说:“我错了。”   易泊文指着橱柜,“再拿个汤勺给我。”   “干嘛呀,你手里不是有一个吗?”   “打你。”   纪师尧自然没有去拿。   易泊文吃饭的时候一般不怎么说话,今天更沉默,可纪师尧没觉着他心情不好,反倒像是特别累。   于是问他:“你昨晚又通宵赶画稿了?你不用这么拼吧?”   他给纪师尧夹了一筷子青菜,“接下来能休息半个月。”   卷毛依旧抱着小碎花相亲相爱,易泊文捧起卷毛仔细看了看,“这新发型真潮,还一股香水味。”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发型,”纪师尧伸手摸了摸卷毛的蘑菇头,“乔执安估计得跟我拼了。”   “咱闺女怎么整都看好,”易泊文拎着卷毛往浴室走,“但这味儿还是洗了吧。”   纪师尧在浴室门口看着易泊文给卷毛洗澡,他心里好像慢慢就温暖了起来,这么说挺矫情的,但就是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再也不是了。   “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纪师尧靠着门框说,“你别跟我置气。”   易泊文乐了,“我要跟你置气你还能在这见着我啊?快去把咱闺女的小毛毯拿过来!”   纪师尧立即照办。   第二天上班,卢菲菲神神秘秘地约纪师尧去茶水间,纪师尧打着呵欠泡咖啡,问她:“什么事?”   “你是不是周五离职?”她往外探了探,确定没人之后回头继续说:“我听说,咱们公司的中高层都会有重大人事调动。”   “哦,”纪师尧没什么兴趣,“我又不是高层,而且我就快离职了。”   卢菲菲摇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郑经理要升职,他不就能保住你了吗?”   “他凭什么保我?”纪师尧笑了笑,“你别瞎琢磨,我已经打好离职申请了。”   卢菲菲嘴角微抽,“这事还能这么积极?”   下班之后纪师尧久违地去了酒吧,不为买醉就是想喝点。   “你来了?”卫卫看到纪师尧乐了,“有日子没见到你了。”   纪师尧点头,接过酒杯的时候注意到卫卫手上的戒指,纪师尧愣了愣。   “你这算什么反应?”卫卫有点儿不高兴,“我这也算是定下来了。”   纪师尧喝了杯酒稳定了一下情绪,笑着问他:“还是原来那个?”   “还能是哪个?”他笑着摇头,“人是作了点,不过也不想碰其他人了。”   “真可惜,”纪师尧又喝了一杯,“我可算是彻底没机会了?”   卫卫转身的瞬间只留下一个白眼,“你是过日子的料吗?”   居然无言以对。   纪师尧被他这么一问有点烦,一不小心喝得猛了,整个人都在发晕。   “还醒着吗?”卫卫伸手在纪师尧眼前晃了晃,“要我通知易少吗?”   纪师尧伸手抓着他的手问:“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易泊文的?他究竟是谁啊?”   其实说来纪师尧跟易泊文能在一块也多亏了卫卫一直把易泊文往纪师尧跟前推,之前纪师尧只当他这生意好认识的人多从没深究过,可一琢磨就觉得没那么简单。   卫卫朝着纪师尧笑,“易少谁不认识?诚达地产听说过没有?他家的。他跟咱们不一样,大少爷一个,咱们市一半的楼盘都是他家的。”   纪师尧听懵了,“什么?”   卫卫掏出手机,按了一会屏幕,然后递给纪师尧,“看看,没事多跟百度百科学学知识。”   纪师尧一目十行,看得特别急,虽然早看出来易泊文不缺钱,可是猛然间知道他是个富二代,他有点儿难以接受。   纪师尧看完把手机还给卫卫,卫卫问他:“什么想法?”   “他家真有钱。”纪师尧说。   卫卫看着纪师尧直乐,“就没点别的?”   纪师尧摇头。   喝醉了看人都有重影,两个易泊文在纪师尧跟前晃,真烦人。   纪师尧伸手搂住他脖子,照着他胸口就是一拳,“你个骗子。”   “我怎么骗你了?”易泊文捂着胸口,疼得直抽气,“怎么突然动手呢?”   “害怕啦?”纪师尧想踹他一脚,结果人有点发软没站稳,没踢到,“你不是会拳击吗?你不是很厉害吗?”   易泊文乐了,“你怎么知道?”   纪师尧懒得跟他解释,易泊文还在这跟他装傻呢,纪师尧才不要跟他说是查了百度才知道的。   易泊文扶着纪师尧出了酒吧,卫卫帮着他把纪师尧塞进了的车。   司机大概是怕纪师尧吐了,一路上开得飞快,纪师尧晕得不行,好几次都差点吐了。   下了车,人清醒了一点但还是站不稳。易泊文直接背着纪师尧走,得亏是在小区里,要是在大街上,纪师尧是没脸见人了。   纪师尧一路上趴在易泊文背上都没敢出声,直到易泊文把他放到床上,纪师尧才迷迷糊糊地说:“我怎么会喜欢你呢?不可能啊。”   “是,你不喜欢我,”易泊文替他盖好被子,安抚着说:“快睡吧。”   纪师尧不想睡,拉着他问:“你大学专业是什么?”   “哲学。”易泊文说。   纪师尧皱了皱眉,他还以为百度骗人的呢,没想到是真的。   纪师尧接着问他,“你爸是易建诚啊?”   易泊文犹豫了一会然后说:“是。”   纪师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开始踹他,“滚,你家房子这么多还在我这赖着不走,你个资本家!”   事情到后来演变成,易泊文死死抱住纪师尧,纪师尧死活打不着他……   最后易泊文拎着纪师尧去洗澡,他是真的拎着纪师尧,估计他也是没耐心了,纪师尧喝醉了特别能折腾。   第二天,纪师尧发现自己在沙发上醒来,身上各种酸痛。   他捞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多,然后又躺了回去。   “你醒了啊?”易泊文从纪师尧房间走出来,笑着问纪师尧:“睡得好吗?”   纪师尧朝他看了一眼,其实一点都不想搭理他,“……不如你来睡沙发试试看?”   昨晚纪师尧好不容易自个洗完澡,然后回房间睡觉,但是看到易泊文就按捺不住想打他的冲动,最终……   “哥,”易泊文走了过来,“你昨晚实在太闹腾了,我只能让你睡一晚沙发。”   这孩子真不懂事,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纪师尧问他:“你怎么不自己睡沙发?”   他朝纪师尧笑了笑,“我睡不惯。”   他可真是大少爷!   纪师尧转过头不想再说话,易泊文问他:“你生气了啊?”   纪师尧闭着眼,“没有。”   易泊文继续问:“你知道你昨晚说了什么吗?”   纪师尧没反应,都喝醉了能记得什么!   易泊文笑道:“你说你喜欢我,说了三遍。”   纪师尧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易泊文一脸无辜地看着纪师尧,还笑。   纪师尧清了清嗓子,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了什么?”   易泊文收起笑容,“承认你喜欢我就这么难受啊?”   纪师尧想说你也没正经说过喜欢我啊,可还是忍住没开口,计较这个没意思。于是只是看了易泊文一眼,小声说:“你让我好好想想。”   现在的局面是个僵局,易泊文对纪师尧好是他现在愿意,他要哪天不愿意了呢?   这事谁也说不准。   易泊文没想那么多,去书房拿了包烟去阳台抽,抽完烟回来,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纪师尧看着他那样更发愁了。   按理说易泊文都给台阶了,纪师尧顺着下就完事了,接下来的日子以前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可纪师尧突然就觉得不该这样了,这么吊着他不是回事。   纪师尧拦住他,“你等等,咱俩聊一下。”   “聊什么?”他乐了,“聊聊你昨晚的午夜惊魂?”   “别贫,”纪师尧问他,“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看上你了呗,还能怎么想?”   “……哦。” 第9章 第 9 章   纪师尧在PG实习的最后一天,没什么要紧工作,办完交接就坐等下班。   何照这几天看到纪师尧都躲着走,纪师尧故意跟着他进影印室,他撒腿就想跑。   纪师尧拦住他,“聊会?”   “哥,对不住啊,”他朝纪师尧笑笑,“我女朋友……”   “怀孕了?”纪师尧乐了,“少编故事,你不正追客户部小美呢吗?”   他脸色一变,“哟!哥你咋知道的?我瞒得挺好啊。”   纪师尧笑了笑,有卢菲菲就没有不能知道的八卦。   纪师尧指了指他身后的椅子,“现在能坐下聊聊了吗?”   “能能,”他赶紧坐下,“哥,工作的事算是我对不住您,我爸给老总送了辆凯迪卡克,我真不知道这事这么容易!”   纪师尧竟有些无奈,最近身边富二代有点多啊……   何照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我爸是个挖煤的,没什么文化也没别的要求,就想我能在大城市找个体面的工作,能取个懂事的媳妇多生两个孩子……”   “等等!”纪师尧打断他,“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就想问问你晚上要不要一块吃饭,要去的话跟卢菲菲说一声就成。”   “哥?”他一脸不可置信,表情特别生动,“你真愿意让我去啊?”   “逗你有什么好玩的?”本来也就是多摆副碗筷的事,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何照确定了纪师尧不是跟他开玩笑之后,突然跟装了弹簧似的往纪师尧身上蹦,一把抱住纪师尧,“你可真是我亲哥,对我真好!”   这孩子真不像随随便便能送辆凯迪拉克的,一顿饭而已,纪师尧就成他亲哥了。   接下来的半天他一有空就来打扰纪师尧玩手机,纪师尧桌上零食都推成山了,“哥,在这除了韦姐都不待见我,我以为你也不喜欢我呢,你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纪师尧从零食堆里把手机扒拉出来,“那你去给我倒杯水?”   他连忙点头,“好好好,就等哥这句话。”   卢菲菲凑过脑袋来问纪师尧,“你俩什么情况?”   纪师尧也不知道,他就让何照一块吃顿饭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孩子估计缺爱。”   卢菲菲十分同情地看了何照一眼,“我看是缺心眼。”   晚上去的还是林乔的火锅店,一来是近,二来是因为有会员卡。   大家都熟门熟路的,卢菲菲预约的包厢刚好是上回那个,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回郑晓铭也来了,他平时跟大伙关系都挺近的,所以也没拘束,这顿饭吃得特别热闹,一点都不像散伙饭。   何照一直坐在纪师尧旁边给纪师尧夹菜,纪师尧吃得都没时间抬头,卢菲菲在一边看不下去,“何照,你自己也吃啊!你要噎死我们纪大宝贝了!”   “哈哈哈哈,”一群人笑成一片,老张打趣,“他怎么成你宝贝了,你俩啥时候的事啊?”   “难怪你俩平时老在一块腻歪!师尧你这可不对啊,三个月就搞定了咱们财务部的大美女。”饭桌上有人应和,估计喝高了嗓门特别大,周围人的声音全被他盖了过去,卢菲菲气得脸都红了,纪师尧悄悄给她递了杯茶。   何照站了起来,“你们别这么说纪哥,他也是我的大宝贝。”   这回纪师尧也震惊了,一切发生地太快,主要是他俩的关系太敏感,连郑晓铭都眯着眼看纪师尧,周围一片安静。   包厢的门是在这个时候被打开的,进门的人是林乔身后还跟着易泊文。   林乔进门时脸色不对,他俩估计是听到了什么,纪师尧想解释,可大伙的注意力都已经转移到林乔身上了,林乔举着杯,“我兄弟知道林乔来了非要来看看,咱大伙喝一个?”   卢菲菲终于接过纪师尧递给她的茶杯,纪师尧回头发现何照喝的是他的杯子,他只好拿起何照的杯子……   纪师尧正犹豫要不要喝,何照就从他手里把他的杯子拿了回去,朝纪师尧笑笑,“哥,我替你喝。”   纪师尧往易泊文那儿扫了一眼,赶紧站起来抢回杯子,“我自己来!”   何照看着纪师尧喝完,补了一句:“哥,这是我的杯子。”   我知道!   周围人都被纪师尧们这出给整懵了,纪师尧硬着头皮朝林乔笑了笑,“今天谢谢你了。”   “别别别,”他摇着手,“大家都是朋友,今晚这顿我……”他朝身后看了看,“兄弟请了,他跟咱们师尧关系可不一般。”   老张绝对喝高了,“什么关系啊!让他来喝小纪跟菲菲的喜酒啊!”   林乔没往下接,朝大伙笑了笑说:“我这正忙着,先走了啊,大伙吃好喝好!”   纪师尧一直看着易泊文,易泊文转身之前意味深长地朝他笑了笑,用口型朝纪师尧说了俩字:恭喜。   纪师尧:“……”完了。   纪师尧烦得不行,灌了几大杯啤酒下肚,无奈这酒喝不醉,吃完火锅大伙说要去唱歌,纪师尧一想这不行啊,他得赶紧去找易泊文解释清楚。   在马路边打车的时候,纪师尧捂着肚子说:“我不去了,喝多了胃疼。”   纪师尧说完朝卢菲菲使眼色,卢菲菲秒懂,赶紧附和:“你有胃病还敢这么喝,要是酒精中毒怎么办啊!你要不要去医院啊?”   喂,妹子你这戏有点过啊!胃病和酒精中毒不是一回事啊!   何照扑了过来,特紧张地说:“哥,我送你去医院。”   纪师尧伸手推了推卢菲菲,卢菲菲善解人意这点特别可爱,马上就收起哭腔,“何照咱赶紧走,传染病什么的太危险了。”   妹子,我这也不是传染病啊!   还好人是分几波走的,最后只剩了纪师尧们三个,否则他铁定装不下去。   卢菲菲把何照带走之后,纪师尧掏出手机给易泊文打电话。   易泊文冷冷地:“找我喝喜酒啊?”   他还较真了?   “不是,找你接我回家。”纪师尧说。   易泊文笑了笑,“你谁啊?我凭什么得接你啊?”   这还真生气了,纪师尧只好顺毛,“你是我男朋友不找你找谁?”   易泊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有五秒钟,“在哪?你等我,千万别走开!”   “林乔那儿,路边呢。”纪师尧抬头看了看,“在这能看到一个特大的电影海报,男主角特别好看。”   易泊文到得挺快,“你直接说店门口不就行了?什么电影海报?”   纪师尧朝东边指了指,“就那啊!”   “好,”他扶着纪师尧,“咱们回家。”   纪师尧推开他,纪师尧没喝醉,特别清醒地说:“反正你都能找到我。”   易泊文脸上都能笑出朵花儿,“你又喝醉了?”   纪师尧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递给他,“拿着!哥给你的惊喜!”   “哟?”他乐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纪师尧笑得特神秘,大事上哥哥从来不含糊,他伸手拦了辆车,“走吧!”   打开酒店房门的那一刹那,易泊文差点都没站稳,其实纪师尧也好不到哪去,纪师尧还比他多了点心理准备。   易泊文乐得不行,“哥?你这是浪漫杀吧?”   纪师尧扫了一眼桌上地上铺得满满的玫瑰花瓣,点了点头,“你要不先去看看床上有没有?”   他去了。   纪师尧有点紧张,这钱花得也太值了这酒店服务真到位,这惊喜还真搞不好成了惊吓。   纪师尧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去了卧室,易泊文正在床上玩花瓣,纪师尧问他:“感动吗?”   易泊文笑了笑,“挺意外的,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   “时间有点紧张,只能这样了,”纪师尧在门口问他:“你怎么还不跟纪师尧表白?”   易泊文一直笑,“我在等你啊。”   纪师尧走过去挨着床沿坐下,他说:“易泊文,你听好了,我喜欢你。”   易泊文没别的反应,直接就来扯他裤子,纪师尧赶紧捂住,“给个话,行不行?”   “什么行不行?”他笑得不行,“你捂前面也没用啊!”   “哎!”他这思维纪师尧真是不服不行,这时候耍什么流氓,“你能不能正经点,我这表白呢!”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纪师尧这不是用行动在回应你啊!”   谁要行动了!纪师尧继续往后退,易泊文直接往纪师尧身上一扑,“哥,你就今天最可爱。”   纪师尧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勒着他脖子说:“你还能不能行了?”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啊?”说着手还在往纪师尧裤腰上摸,“你表白开个房还是总统套房,不就是让我干你的吗?”   他这话也没错,可现在这情况跟纪师尧想象地差距有点大,他没指望跟易泊文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都也没那个耐心,可易泊文这着急火燎的样子还是打破了纪师尧对他的幻想。   纪师尧哭笑不得:“我特么就不能在总统套房里哭啊!”   易泊文手上一使劲终于把纪师尧裤子扒拉了下来,“行!今天不把你干哭了谁也别消停。”   纪师尧现在跟易泊文是彻底沟通不了了,他这会脑子里完全想不了别的事,纪师尧只好松开他,“你想怎么来,用什么姿势?”   他凑过来往纪师尧脖子上啃了一下,抱着纪师尧直乐呵,“哥,你能跪地上吗?咱什么样的都试过了,我就喜欢你跪着,膝盖都跪青了那样子我特别喜欢。”   纪师尧心说你个小变态,可还是照易泊文说的做。   易泊文这一晚上跟点燃了一样,噼里啪啦要把纪师尧烧个干净。   烧完一回,易泊文把这人去洗手间,打算洗一洗再烧。一进门纪师尧就惊呆了,这浴缸边上的香槟是怎么回事,还有点着的蜡烛……   易泊文把纪师尧放下来,伸手探了探浴缸里的水,捞起几片花瓣,纪师尧现在想哭的心都有,他嘴角勾着,伸手拿起蜡烛看了看,笑得特别意味深长,“哟,这还是低温蜡烛呢?”   纪师尧是真想哭,“易泊文你听我解释!”   “别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伸手在纪师尧屁股上掐了一下,纪师尧浑身一哆嗦,特别紧张地望着他。   他指了指浴缸,“进去吧,这水都放好了。”   纪师尧伸脚往浴缸里探了探,纪师尧说:“水凉了,咱回家吧……”   “你这会矜持什么呀,”他过来搂着纪师尧,“宝贝,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纪师尧也不知道自个是怎么了,平时也不这样,今天特别放不开,他想可能是因为……   今天是来跟易泊文表白的吧。   纪师尧把他往外推了推,脑袋埋在他胸口。   他在纪师尧背上轻轻拍了拍,疑惑道:“哥?”   纪师尧没出声,在他胸口蹭了蹭。   易泊文紧张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纪师尧重新帮你放水,洗完澡咱就回家,好不好?”   纪师尧含糊着应了一声。   纪师尧趴在浴缸里让易泊文给他洗澡,其实不麻烦,因为易泊文从来不射里面。洗完他抱起纪师尧,在他胸口亲了下,“现在要回家还是在这睡?”   这会退房回家有点折腾,但纪师尧就是想回家,于是看着他,没出声。   易泊文无奈一笑,“行行行,我明白了,咱回家。”   他俩都没开车,退完房在大街上差点冻成傻逼,二十分钟后才打到车。回到家已经快凌晨四点,易泊文直接抱着纪师尧上床睡了。   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他搂着纪师尧说:“哥,你昨晚可真把我整晕了,跟做梦似的。”   “怎么了?”纪师尧问他。   易泊文脸色突然就变了,“你不会是忘了吧,我就知道该录下来!”   “录什么?”纪师尧接着问了一句。   易泊文受打击了,苦着脸说:“你昨晚跟纪师尧表白了啊!正经的表白!你昨晚特热情,你还记得吗?”   “怎么能不记得?”纪师尧凑过去狠狠亲了他一下,“你比我更热情!”   他这才露出笑脸,“哥,你先跟纪师尧表白的你可不能先撒手。”   纪师尧在他怀里点头,“好。”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他在纪师尧额头亲了一口,“重新找工作吗?”   纪师尧点头,“当然啊,难不成真等你养我啊?”   易泊文认真地看着纪师尧说:“我真能养你,我挺有钱的。”   “得了吧,”纪师尧无声地笑了笑,“这住的这房子还是我的呢。”   易泊文:“那不是因为你不愿意上我那儿住去吗?”   纪师尧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在这挺好的。”易泊文那地好是好,可是真的太偏僻了,他还是喜欢住得离市中心近一点,出门也方便。   他俩在床上躺了大半天,饿得受不了了才起来。   纪师尧趴在厨房吧台上看着易泊文做饭,易泊文最近厨艺进展不错,不说色香味俱全吧,至少能有点样子了。   他切着菜,问纪师尧:“你想什么呢?”   纪师尧笑了笑,“想你从前做饭的时候,都一个味。”   “什么味儿啊?”他问。   纪师尧概括了一下,“咸味。”就撒了把盐还能有什么味! 第10章 第 10 章   纪师尧每回陪着郑晓铭撸串,基本两个结果,吃到吐或者喝到吐。   这回是后者。   郑晓铭费半天劲才把纪师尧弄回家,把人往床上一扔直接走人,反正纪师尧每回都能把自个灌成这副德行,他已经懒得再管。   郑晓铭刚关上门,就看到易泊文从电梯里走出来。   这个场面就很尴尬了,郑晓铭想解释什么又觉得太多余,于是问易泊文:“我这有备用钥匙,要给你开门吗?”   易泊文看了他一眼,点头,“开吧。”   这回他俩吵得凶,易泊文连钥匙都没拿,郑晓铭给他开了门之后就把备用钥匙留给了易泊文,走前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纪师尧就那德行死倔,你别跟他计较。”   易泊文点头,心说我要是跟他计较那我早被他给气死了。   纪师尧全然不知,裹着被子睡得安安稳稳,第二天醒来只觉得饿。   家里没现成吃的,冰箱里就两袋面包还是易泊文买的,纪师尧拿出来看了看,已经过期了只能丢到垃圾桶。   正愁着呢,郑晓铭电话就打过来了,“你人呢?”   “在家呢。”   “没点别的事?”   “没啊,就是挺饿的要不您给我送点吃的来?”   “滚蛋!”郑晓铭直接挂了电话。   纪师尧对着电话叹气,郑晓铭这脾气往坏了说就叫狂躁症。   诚达那边的活已经开始收尾,他顶多再干一个礼拜就能撤了,昨天易泊文突然出现给他整得都有阴影了,他倒是不怕见易泊文,他就怕人家不想见到他。   可无论怎么说,活还是得干。   接下来几天倒还真没见着易泊文,直到他把诚达那边的工作做完了,也没再见过易泊文。   郑晓铭天天催他回事务所,回去了等着他的就是积压的工作一堆,他不喜欢在家工作,就直接在事务所熬夜。   郑晓铭也没走,大晚上的两个人煮了一壶咖啡,对着喝。   “我怎么沦落成这样。”纪师尧摇着头叹气。   郑晓铭坐在窗边扫他一眼,“你就知足吧,跟易少和好了吧?”   “没呢。”纪师尧有些泄气。   “还没呢?他不是都去找你了吗?”   “什么时候?”纪师尧心说我怎么不知道。   “上个礼拜啊,你喝醉酒我送你回家那天。”郑晓铭回忆道,“我给他开了门啊,他没进去?”   纪师尧回忆了一下那天是哪一天,“你怎么不早说?”   郑晓铭:“我这不是说着嘛!”   纪师尧也没心思再加班了,拎起包就走,“桌上的文件你记得签名,我先走了。”   郑晓铭在身后骂了一句,纪师尧没听清。   第二天,易泊文在家收到一个快件,寄件人那一栏明明白白写着:纪师尧。   他拆开一看是一张旅行的宣传单,看着还挺眼熟,这还是他拿给纪师尧的。   易泊文立马给纪师尧打了电话,纪师尧心情甚好,“东西收到了?”   “你什么意思?”易泊文问他。   纪师尧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说:“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那地儿吗?我一直等着呢。”   易泊文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宣传单,“行啊!去!”   纪师尧心情甚好地收起了电话,易泊文在家对着手机发愣,纪师尧让你去你就去,你还能不能有点脾气了!   想着想着就乐了,他是真想纪师尧了。   那天晚上,郑晓铭给他开了门他也没在纪师尧那儿多呆,他怕纪师尧突然间醒了,他不知道该跟纪师尧说点啥。   说我们和好吧?   那可不行,这样他也太没脾气了。   易泊文前段时间总去一家俱乐部,早晨送完纪师尧去上班直接就去俱乐部报到,纪师尧下班的时候他还在俱乐部,还得纪师尧去找他。   纪师尧看过他攀岩,易泊文平时就挺帅的,攀岩的时候更帅。他每天在那爬来爬去,纪师尧还真有点发愁,他这样子太招人。   那天下班早,纪师尧在路上买了一袋糖炒栗子,打算边等他边剥着吃,可易泊文那天没攀岩,也没穿运动服,坐在边上跟人谈事。   纪师尧喊了他一声,“易泊文。” 谈就谈,靠那么近干什么!   易泊文回头朝纪师尧招了招手,回头接着跟人谈事。纪师尧看了看易泊文身边的那男的,小样长得挺好,不过估计年纪还小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纪师尧凑近了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这家俱乐部除了攀岩还会带背包客到一些没怎么开发的景点,他俩谈的就是这事,跟易泊文谈的人是这俱乐部的一个向导,去的是叶子岭。   易泊文跟纪师尧介绍,“这位是方教练,别看他年轻,经验特丰富。”   纪师尧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他经验丰富不丰富的跟纪师尧没关系,不过易泊文笑那么开心事是怎么回事?   方教练跟纪师尧打了招呼,“别客气,叫我方进就好,”然后转头跟易泊文说:“易哥我还有点事,你随时联系我啊。”   方进走开后,纪师尧问:“你想去?”   易泊文把一份类似宣传单页之类的东西塞进包里,笑得特神秘,“带你去散散心,包你满意。”   满意的是你吧!易哥!   纪师尧把整袋栗子递给他,“回家给我热一下。”   易泊文摸了摸袋子,问他:“这不是热的吗?”   纪师尧没搭理他,让你热就热,瞎废话什么!他直接往门口走,突然听到易泊文在他身后笑了起来,他追上纪师尧,“哥,你吃醋的方式真特别!”   纪师尧还是没搭理他,易泊文继续在纪师尧耳边絮叨,“真不是那回事,这不是看你最近工作忙吗?想让你放松一下,你要不喜欢他,咱换个向导?”   易泊文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太逗了,纪师尧没忍住笑,“你烦不烦,不换!”   易泊文跑前头给他开车门,嘴上还说着:“行,听你的,全听你的。”   易泊文以为纪师尧是真的不待见放进,这事他也就没再提。   这都过了快两个月了,纪师尧也不知从哪找着的那张宣传单页,易泊文明明记得自己扔掉了啊!易泊文对着宣传单较了半天劲,最终还是掏出手机给方进打了电话。   要去登山得准备的东西挺多的,易泊文在储藏室里倒腾了半天,出来时说:“你这里怎么就没点户外装备呢!”   纪师尧乐了,“我家非得有个帐篷才正常?”   易泊文对着他没脾气,只好先问他:“咱们走了,卷毛怎么办?”   跟团去叶子岭得两天,在山里过夜,第二天才回城,总不能把它也带去,纪师尧要是单独把卷毛留家里,乔执安能哭给他看。   纪师尧没想过这事,“放宠物医院?”   易泊文觉得不靠谱,卷毛又没病,“要不放林乔那儿去?”   纪师尧摇头,“得跟乔执安商量一下。”   他们定的周末去,所以这事不急,还有两天呢。   纪师尧窝在沙发里给乔执安发微信,易泊文在厨房做饭,他俩晚上都不习惯吃太多,所以易泊文做晚饭也就越来越随便,有时候煮俩玉米棒子就对付了。   今晚易泊文在厨房鼓捣了半天,也就端了两碗面出来。有时候纪师尧真觉着让易泊文做饭这事太难为他了。   吃完面,纪师尧问他:“你今晚留我这,还是回去?”   “回去,”他收着碗,“我去拿点装备,帐篷什么的,明天再过来。”   “你家有装备?”   他点头,“嗯。”   易泊文那地挺偏僻的,地铁一号线最后一站都到不了,但是环境挺好的,整个一绝佳的养老圣地。   纪师尧想了想他那地儿,问他:“你当初怎么想的,挑那么个地方?”   易泊文看着他那样心里直憋屈,还有没有一点他俩在吵架的觉悟了!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   易泊文:“我爸给我挑的,为了让我在那心无旁骛地学习。”   “哦?”纪师尧挑着眉笑。   他俩商量之后,决定把卷毛放纪师尧爸妈那儿去,纪师尧妈妈养了只哈士奇,狗粮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比较方便也放心。   易泊文去拿装备未归,纪师尧下班之后带上卷毛,慢悠悠地开车去他爸妈家,到得挺晚,他停完车刚好在楼下遇到遛弯回来的他爸妈。   “尧尧,怎么才来啊!”   纪师尧妈妈手里拎着狗链,直接就朝纪师尧奔过来,他爸在后面喊:“慢点!”   纪师尧赶紧伸手扶她,她还不乐意,甩开纪师尧的手问他:“吃饭了没?”   纪师尧摇头,“没呢。”   “走走走,”纪师尧他妈妈摸着黑开灯,虽然开了楼道里也没多亮,“给你留了饭,快去吃。”   纪师尧端着碗吃饭,纪师尧他妈在一边看着他。每次回家都觉得一直在被监视,果然还是回家太少了吗?   “尧尧,”纪师尧吃完饭,他妈妈笑着问: “你周末跟谁去爬山?男的女的?长得好看吗?”   纪师尧乐了,“特好看,男的。”   他妈立刻不笑了,“尧尧,你怎么能找不着对象呢?”   纪师尧愁得不行,关键是他有对象也不敢轻易说,这事挺难办的。   纪师尧他爸坐沙发上研究棋谱,完全没受影响,纪师尧妈喊了他两声,他才听见。   “怎么了?”   “尧尧跟个男的去爬山。”   纪师尧他爸拿着棋子想了想,慢悠悠说:“这关键是跟个小姑娘去爬山,也不合适啊。”   纪师尧妈一拍桌子,“洗碗去!”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一开门,发现客厅多了两个包裹,估计是易泊文拿过来的户外装备。   纪师尧直接去房间,易泊文正坐在床上打游戏,纪师尧扫了一眼,LOL。   纪师尧问他,“洗完澡了?”   “洗了。”易泊文头也不抬,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纪师尧没再跟他说话,拿了睡衣直接去洗澡,纪师尧洗完回来易泊文还捧着电脑,纪师尧趴床上玩了会手机,睡着之前看了他一眼,他还没点要停的意思。   闭上眼总听到键盘的声音,睡不踏实,直到易泊文在他身边躺下才睡熟。   第二天早晨他俩都没什么精神,易泊文揉了揉脑袋,“对不住啊,昨晚我兄弟被人欺负了,我得帮他。”   “我不也没说什么吗?”纪师尧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没休息好吧,再睡会吧。”易泊文想伸手摸摸他,可还是生生忍住了,他不能就这么被诱惑了!   纪师尧跟故意似的,转身搂着易泊文胳膊,“你别动。”   易泊文:“……”   纪师尧拿脸蹭了蹭他胸口,易泊文觉得自个要完,推了推纪师尧,“你放开。”   “不放。”易泊文老实不少,但还是没放手。   易泊文只好闭着眼,默默提醒自己不能输。   纪师尧在他耳边嘟囔,“今晚下班等你,你要来接我。”   易泊文:“……”难道咱俩之前吵架是我的错觉吗?   纪师尧好不容易睁眼下床,易泊文已经在厨房替他热牛奶,纪师尧迷迷糊糊过去搂着他亲了一下才转身去洗漱。   易泊文:“……”他犯规!   因为想着第二天要去叶子岭,纪师尧心情特好,郑晓铭看着他那样就忍不住要打击他。   纪师尧完全不在意,乐呵呵地听着,还要问他:“你是不是也该找个人?”   “狗屁!”郑晓铭骂完不再理他。   中午的时候,纪师尧给易泊文发短信,问他要不要去买零食。   易泊文没回,他直接打电话。   易泊文正对着短信无奈呢,接起电话就说:“你说去那就去呗,就今晚吧?”   “行。”纪师尧愉快地答应。   一到下班的点纪师尧就冲了出去,易泊文在楼下等着他。易泊文难得没穿黑白灰,穿了件特亮眼的粉色外套,他把这件外套买回家的时候纪师尧还鄙视过他的审美,可他一穿上,纪师尧脑海里瞬间闪过一排排弹幕。   为什么会有人能把粉色穿得这么帅啊!   这……大概就是天赋吧?   易泊文完全没有自己很帅的自觉,看到纪师尧不自觉地就笑了,他自个都没发现。   易泊文没开车,他俩直接打了个车到附近的购物广场。   纪师尧问他:“先买零食吗?”   “买买买!”易泊文伸手拍了拍纪师尧肩膀,他原本是想伸手搂纪师尧,但是注意到前面司机大叔的视线,只好半途收回手,“咱肯定买,你别急。”   易泊文跟哄孩子似的,从来没有一点年纪比纪师尧小的自觉,纪师尧很没成就感。   下了车直奔超市的零食区,易泊文推着购物车,纪师尧看到想吃的都往车里丢,易泊文就拿了两盒木糖醇,整得纪师尧还挺不好意思的。   买完零食,纪师尧坚持要自己拎着购物袋,他说这样能有一种带着儿子逛超市的满足感。   然后朝易泊文看了看,心说我儿子真帅。   出了超市,儿子说:“咱还得去买两双登山鞋。”   易泊文对这挺熟悉的,目的明确地找到了运动区,直接带着纪师尧进了店。   “你喜欢什么样的?”他仔细比较了一下展柜上的鞋子,“不过样子好像都差不多,你穿个带点绿色的挺好的吧?”   纪师尧估计自个也就穿这一次,什么都行,“你挑吧。”   易泊文也没犹豫,直接让拿了两双过来试穿,同一款的,颜色有点不一样。   他们都觉得没什么可挑的,就直接刷卡拎着鞋子走了,整个过程都不到十分钟。   “吃点儿东西去。”易泊文拎着鞋盒,顺便把纪师尧手上的零食也接了过去。   “好。”纪师尧接着问他,“吃什么?”   “你要没什么想吃的……”易泊文在前头边走边琢磨,“去楼下美食城随便吃点?”   “也行。”纪师尧无所谓。   美食城人挺多的,在角落里找到一家还不错的馄饨店,他俩各要了一碗水饺。   易泊文吃得挺乐呵的,“我以为馄饨店就卖馄饨呢,没想到这水饺味儿还不错。”   纪师尧没怎么吃,这地太闹腾,各种味道混杂在一块,他闻着难受。   “你是不是想着回家吃零食啊?”易泊文往碗里倒了点醋,这味道更吓人了。   纪师尧摇头,催他:“你快吃。”   他看了纪师尧一眼,埋头吃起来。   出了美食城,纪师尧才感觉活了过来,易泊文在一边念叨,“我做饭这么难吃你都吃了,还以为你不挑食呢。”   纪师尧拿手拍着胸口,扫他一眼,“这能一样吗?”   易泊文乐了,“怎么不一样啊?”   是啊,怎么就不一样了呢,反正就是不一样呗。   易泊文找了家店给纪师尧打包了一份寿司,纪师尧拿起来闻了闻,确定没有怪味才吃了几个。   易泊文在一边直叹气,“你比我想象中难养活多了。”   “还想着养我呢?”纪师尧问他。   “嗯,”易泊文点点头,“人生目标,哪那么容易放弃。”   纪师尧无话可说,“祝你成功。”   “得你配合才行,“易泊文把餐盒递过去,“你再吃点?”   纪师尧摇头,“不吃了。”   “行,你回家吃零食吧,”易泊文有点无奈,“咱们去打车。”   回到家,纪师尧把零食全拿出来塞进双肩包里,满满的一包,特有成就感。   易泊文一边嚼着木糖醇一边看着纪师尧乐,“你这样子,我看一百遍都不腻。”   纪师尧丢了一袋果冻过去,“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他接住果冻,“我吃了你别哭。”   纪师尧大手一挥,“赏你了。”   他俩第二天出发地早起,易泊文十点多就催纪师尧去睡,纪师尧不听,非要看电影。 第11章 第 11 章   第二天果然就起不来。   “哥……”易泊文喊他。   纪师尧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他不愿意听,他没睡醒呢。   “哥,方进在楼下等着呢。”   纪师尧瞬间坐了起来,抓着易泊文的衣服,问他:“这方进谁啊!”   易泊文没想到纪师尧能有这么大反应,“没谁,没谁,你再睡会?”   还特么睡什么睡,纪师尧腾地一下跳下床,用力有点过猛,差点摔了。   洗脸刷牙一系列动作完成地一气呵成,没有一丁点停顿,他吃早饭的时候告诉易泊文:“以后我要跟你一块儿起床,你不准在我没醒的时候就起床。”   “啊?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小屁孩别瞎问。”老子特么自己都不知道。   方进果然在楼下等,这个户外团加上领队和向导十二个人,各自开车走,方进年纪小没车就跟易泊文走。   小伙子看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易哥,刘哥他们已经去集合了,就等咱了。”   “不急,”易泊文自个把包裹塞到后备箱,“我刚跟刘哥联系过。”   方进还是挺着急的,直接上手帮忙搬行李,纪师尧站着没什么事,直接上车了。   易泊文搬完东西过来敲纪师尧车窗,纪师尧打开门,问他:“怎么了?”   “哥,这我的车,你开?”   卧槽!一时心急上了驾驶座,他这会下车也太不爷们了,“我开!”   易泊文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跟方进聊着天,纪师尧问他们:“去哪?”   易泊文低头帮纪师尧开导航,一边交代:“集合地咱不去了,上高速,第一个休息站,他们在那儿等我们。”   “啊?”方进急了,“不先去找刘哥?”   “咱从这边走近,集合浪费时间。”易泊文跟他解释。   纪师尧默默地开车,默默地加速,再快点都能成飙车了。   易泊文特兴奋,转头跟后座的方进说,“看,你纪哥开车帅吧?”   到休息站的时候毕竟时间还早,其他人都没到,易泊文去买了咖啡,他俩找了个地边喝边等。   “今天怎么突然想开车了?”易泊文问他。   纪师尧说:“没开过越野车,想试一下。”   “一会我开吧,接下来的路估计不太好走,你别累着。”他跟纪师尧商量。   纪师尧:“一会方进还跟咱们一块走吗?”   “方进?”他乐了,“一会不带他了,今天有俱乐部的车跟着。”   “那你开吧。”纪师尧对开车本身并没有那么大的执着。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吧,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领队跟所有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挑能开车的路走,至少在上山之前还是别折腾了。   “那行,出发吧,都上车!”领队发话,接着问易泊文:“易少,你那还能不能再带两个人?他们没借到越野车,进山的路不太好走。”   易泊文:“……”   纪师尧说:“没事,让他们上来吧。”   上车的是两个小姑娘,在后座聊防晒霜聊了一路,他俩在前头都没好意思说话。   两三个小时吧,车队开到了村口。这个地儿感觉是刚开发出来搞旅游,还没开始规范,不过停车的地倒是宽敞,村口随便停就是不让开到村里去,这种没开发好的状态才是最新鲜的,背包客都爱往这种地方走。   “这村子风景不错,大家四处转转,树林小河什么的都有,”领队跟他们交代,“还有不少农家乐,咱们在村子里把午饭解决了,两点进山,晚饭在山上吃。”   几个人围着村口的几棵树琢磨了半天才跟领队一起进村,方进一直在跟他们介绍,连哪家菜做得比较咸他都能说得上来,他口才不错,纪师尧听得挺有滋味。   他俩去了方进介绍的一家农家乐,一对老夫妻在自个家倒腾的,说是农家乐,也就只有农家菜,纪师尧想跟着去摘菜,无奈现在已经快入冬,地里没菜。   “你别瞎好奇,别吓着大爷大妈,”易泊文拉着纪师尧坐下,“看来以后得多带你出来转转。”   “你年纪比我小呢,能不能有点好奇心?”纪师尧问他。   “你也不想想,”他笑了笑,“咱俩要是一块在这翻来淘去的,人还以为招贼了呢。”   纪师尧一想还真是,坐下道:“我还以为你少年老成,心如止水呢。”   “哪能啊”他拿纸巾替纪师尧把餐具都擦了一遍,“你在这呢,我怎么能心如止水?”   刚好他们点的菜送了过来,这菜嘛,就是一看就很健康的那种。   “别挑食,”易泊文看着纪师尧,“爬山很费体力。”   这人可真是……一言难尽。   纪师尧给自个盛了饭,易泊文在一边着急,“哎!你多吃点!”   纪师尧把碗递给他,“你来?”   他直接把他的饭给纪师尧,“你吃我的,这碗量刚好。”   纪师尧哭笑不得,只能顺着他来。   吃完饭在村子里各处逛了逛,这个季节出来玩得人少上山就更少了,还怪冷清的。   有条挺长的小溪,水不深,但是特别清,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聚了过来,看来对清水的渴望,它是一种本能。   纪师尧看了一会,觉得挺有意思的,这水流得还挺急的,于是问身边的老乡,“这水流哪去?”   老乡回答得抑扬顿挫,“往低处去,寻找更低的去处。”   一帮人笑得不行,这老乡简直了,说学逗唱样样都行。   一行人在村子里逛够了才准备进山,领队已经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大家上船了。   进山最近的路得走水路,一开始还好,越往上走,水流越急,船高水深又颠得不行,一帮人在船上跳来跳去,纪师尧刚好坐在船尾,看得特乐呵。   船家一直试图稳定船身,不断喊着,“不要跳,都坐下……”   突然一个急弯,船身猛地一斜,纪师尧身体重心往外一甩,他瞬间想到了离心率,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了……   幸好易泊文手快,及时拉住纪师尧,纪师尧才能顺着船沿把自个给拉回来。   纪师尧正想表达一下纪师尧劫后余生的复杂心情,易泊文一脸紧张的盯着纪师尧,“别乱动,”你要敢掉下去,我哭给你看!”   他这威胁真是……   好吓人哦。   船开了没几分钟就停在了对岸,上岸之后没车没船,只能靠两条腿。   大家都带了不少行李但走得倒也不慢,可毕竟有姑娘在队伍里,也快不到哪里去。   进山没多久,气温明显低了不少,但风景完全不同了,这山岭里面别有洞天,宽阔的山谷看得让人神情气爽,纪师尧跟易泊文跟在最后,易泊文对纪师尧不放心,一路牵着纪师尧走,也不怕人多想。   “喜欢这儿吗?”易泊文回头问他,“明天能顺便日出,在这看应该很不错,如果你能起得来。”   “喜欢,来这挺好的,比小学生春游有意思多了。”纪师尧笑着说。   领队就走在纪师尧们前头不远,听纪师尧这么说,他笑道:“这可比春游有意思多了,前面有个挺大的空地可以看景,有好多画画的来这写生呢,你们得好好看看。”   “是,这地真不错,”易泊文接着说,“他开玩笑呢,就觉得没白来。”   纪师尧赶紧符合,“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领队看了纪师尧一眼,接着往前走。   他俩都没带相机,只是想着来山里转转,换换心情,但是到了领队说的看景的地,纪师尧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地不高,但是胜在通透,远处山峦一层一层的,白云在翻滚着,溪水到了这地水流更急,都能赶上瀑布了。   纪师尧掏出手机拍了两段视频,易泊文拿着手机拍景,把纪师尧也拍了进去。   他们拍完就退了回去,带相机的人都对着山谷拍得特起劲,咔咔咔的。   领队在一边看着,跟纪师尧说:“我没说错吧?”   “是!”纪师尧由衷赞叹,“这地简直美不胜收,人间仙境。”   领队这才满意地走了。   接下来的路开始变得难走,速度慢了不少,领队刚开始还在给大伙打气,没多久他也拿出了一根登山杖。   他俩走得还算轻松,队伍里的姑娘们已经开始拿着手机边走边拍,走到哪算哪。   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不是为了探险也不是非要到山顶,领队就安排大家在一个山谷边安营扎寨了。   “往上走一百米,有个泉眼,有山泉水可以喝,”领队交代,“别乱走,尤其是林子里会有危险。”   一帮人又来了精神,嚷嚷着要用山泉水煮方便面,只可惜易泊文没带方便面过来,不过他们有一大袋零食还没吃呢。   纪师尧这才发现易泊文东西带得全,连锅子都没落下,说要煮方便面的那波人全围了过来,易泊文跟他们商量,让他们多煮两袋。   他们答应了,但是易泊文他们得去打水,其他人负责生火。   领队说的那个泉眼挺好找的,纪师尧喝了一口这山泉水,有点甜,味道比农夫山泉好。   纪师尧问他:“你是怎么想到带锅子的?”   “这你没想到吧?”他笑了笑,“在这山里,只要有锅,想吃什么都能有。”   纪师尧把接泉水的地让给他,“瞧把你给能的!”   “易哥!”方进的声音一路传来,“易哥,你们俩在吗?”   易泊文一边接水一边回他:“在呢,什么事?”   “你们没事就好,”方进脸色有点着急,“刚才有人进林子里去,这会找不着人了。”   纪师尧问他:“这么一会就出事了?”   “是啊,”放进说着就要转身去找人,“你们也快回去,这儿深山老林的,晚上毕竟不安全。”   放进跑着走了,纪师尧蹲在一边看着易泊文接水,他说:“这个方进挺关心你啊。”   易泊文脚上一滑差点没站稳,“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纪师尧拍了拍手,“挺喜欢你带我来这儿的。”   “喜欢就好。”易泊文接完水他俩一起回了营地。   他俩把水拎回去的时候,火已经生起来了,几个饿得狠的,已经开始就着火烤香肠吃了。   纪师尧回帐篷里玩手机,这地没信号,只能玩玩斗地主。   易泊文端着两碗面进来,然后铺了一块餐布,“快吃,今晚随便吃点,明天给你煮粥。”   “在这儿啊?”纪师尧觉得他异想天开。   “当然,”易泊文说,“这地有山泉水,不煮一次饭也得煮回粥,否则白来了。你想,咱一边看日出一边煮粥,多浪漫?”   纪师尧问他:“我要跟你一块起?”   “是啊,”他乐了,“你今天早晨不是说了吗?”   纪师尧还真说过要跟他一块起,纪师尧想了想,“行吧,咱早起。”   吃完面他把一次性餐具丢到帐篷外的垃圾袋,然后拿出一堆牙膏牙刷漱口水什么的,纪师尧惊讶了,“你带这么多?”   “你不是爱干净吗?”他抽出一条毛巾,“咱去洗洗,一会人多,太挤。”   “行啊。”打着手电筒洗脸什么的,想想还有点小刺激。   洗漱完回帐篷,易泊文又拎出两条睡袋,扔给纪师尧一条,“晚上山里冷,裹着睡。”   “你可真是奇了,”纪师尧对着睡袋赞叹,“你这怎么东西这么全?”   易泊文不以为然,“有备无患,这不是都用到了吗?”   为了看日出,他俩第二天起得特别早。然后就像昨晚说的那样,一边煮粥山泉水小米粥,一边看日出,剩下的人都是闻着香味起床的。   纪师尧俩肩并肩坐着看日出,一回头,看到三个嗷嗷待哺的同伴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冒着香味的锅子。   易泊文朝他们笑了笑,“多了没有,你们三个能分一点,去拿碗。”   三个人兴冲冲地回去拿碗,易泊文慢悠悠地开始盛粥,纪师尧接过粥开始发愁,“坐这喝?喝白粥啊?有盐吗?”   他笑了笑,“你傻啊,日出看完了当然回帐篷里喝粥啊,在这吹着冷风喝白粥还撒把盐,那不是浪漫,那是受罪。”   纪师尧被他这生动的描述乐得不行,端起粥往帐篷走,易泊文重新把餐布铺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两个咸鸭蛋,丢了一个给纪师尧。   他还真是什么都准备了啊!   因为有人昨晚有人进林子里受了伤,所以今天大伙都不打算继续往上走了,吃完早饭,各自休整之后就决定出发回程了。   回程前最头疼的就是收拾营地,领队和方进就在一边盯着,连个小纸片都不让丢在这,垃圾什么的全得收拾走。   纪师尧明显感到易泊文的包轻了不少,他还能顺手把纪师尧的包一块提着走,不过纪师尧还是自个背了,这样易泊文能空出手来牵着纪师尧走。   下山的时候走了条好走得多的路,不过就是绕了点,在山上没玩尽兴,这么走就刚好,还能多看会景。   “这路好走,”领队从后面赶上来,“你俩不用老牵着手,用不着那么紧张。”   纪师尧抽了抽手,易泊文握的更紧,“牵着手放心,”他说,“这人要有点什么万一,我没法交代。”   领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队伍里有伤员走不快,但就是再不快,中午也到了停车的村子里。   到了地儿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易泊文问纪师尧:“在这儿吃了走,还是直接走?”   “直接走吧,”纪师尧挺累的,早点走还能来得及回城里好好吃顿晚饭,“包里还有吃的呢。”   “行。”易泊文没什么意见,“那咱去取车。”   上了车,纪师尧立刻催他:“快走快走。”   “这么急?”他发动车子,“你不是玩得挺高兴的吗?”   “对啊,”纪师尧说,“这不是玩完了吗?咱俩带进来的那俩姑娘,一会怎么出去?”   “你还挺细心,”易泊文笑着把车倒出去,“这边老乡能送他们出去,花点钱就成。”   “好,”这样他就放心了,否则纪师尧还挺过意不去的,管带来不管带去挺不好的,“你饿不饿啊,一会开累了换我,你也吃点东西。”   易泊文摇头,“开过这一段吧,这地不好开。”   一路上他俩换着开,到家也才四点,零食吃了一路,到家都不觉着饿,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   纪师尧洗完澡躺在沙发上休息,想想明天又要上班觉得挺累。不过这趟玩得是真高兴,就是时间挺短的,不够尽兴。   “有点饿了没?”他洗完出来问纪师尧,“晚上想吃什么?”   易泊文估计是不想在家做了,纪师尧想了想说:“叫份外卖上来吧,我想吃披萨,送过来的时候估计就饿了。”   “行,”易泊文边查号码边笑,“你今儿还挺好养活。”   吃披萨的时候,纪师尧拿了两罐郑晓铭放在他这儿的冰啤,易泊文不爱喝啤酒,纪师尧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他喝果汁。   易泊文困的时候有个不太明显的习惯,他的动作会比平时慢一些,纪师尧觉得特神奇。   吃完披萨纪师尧故意拉着他说话,易泊文几次想站起来都被纪师尧按了回去,最后他估计是困得不行,抱着纪师尧使劲往下躺。   纪师尧被他逗得不行,问他:“能站起来吗?”   “能。”易泊文没抬头。   “回房间去睡,好不好?”   “好,”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听你的。”   易泊文站起来,把茶几上的包装盒啤酒罐收起来扔掉,然后又去洗漱换睡衣,完事之后他一句话没有,直接趴床上睡着了。   纪师尧推了他一下,一点反应都没有,“睡得还真快。” 第12章 第 12 章   第二天,纪师尧在办公室收到赵海的短信,赵海说他来这边出差,约纪师尧晚上吃麦当劳。   纪师尧乐得不行,麦当劳?   其实他约纪师尧吃麦当劳也不奇怪,他约的那家麦当劳刚好在纪师尧跟他以前常约的酒店对面。   赵海这人从前是纪师尧□□,后来赵海去了外地做生意,他俩就没再联系了。   赵海这话暗示得挺明显的,不过纪师尧还是去了。   赵海比以前胖了不少,估计赚了也不少。纪师尧还真跟他一块吃了麦当劳,吃完赵海给了纪师尧一张房卡,这会纪师尧才想起赵海最大的特点,这小子喜欢玩情趣。   纪师尧看着房卡乐,说:“找哥哥给你谈谈人生?”   “喲?”赵海立马明白过来,“身边有人了啊?”   纪师尧摇头,“最近正干仗呢,小东西可难伺候了呢。”   赵海乐了,“还有你搞不定的人啊?”   “我什么人啊?”纪师尧笑了一下,“我走了。”   “哟!那你出来干嘛呀!你早说我带你去吃顿好的也算是散伙饭了!”赵海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吧。”   纪师尧没开车,就答应了。   到了地儿一下车就看见了易泊文,纪师尧皱眉,觉得这事不好办。赵海还朝着易泊文的方向吹了一声口哨,纪师尧特么想揍他。   易泊文黑着脸:“上去再说。”   纪师尧这时候不敢跟他对着来,只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门一关上,易泊文的眼神就不对了,把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扔,“纪师尧你最好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纪师尧见他真生气了,赶紧说:“他是我从前的……朋友。”   “□□吧?穿得还花枝招展的跟个土财主似的。”   “谁都比不上你!”   “你还替他说话?我这么说你心疼了?”   “靠!”纪师尧火气也上来了,“你别无理取闹,我要心疼他还能在这跟你墨迹啊?”   易泊文口不择言:“你就承认吧!你就是不爱我!”   纪师尧发现他走心了,不敢再多说,蹲下来捡起易泊文刚才扔到地上的袋子,“你这什么呀?”   “洗发水!你不是总嫌我买的洗发水味道不喜欢吗!我今天把能买的都给你买来了!”易泊文边说还觉得自个憋屈,纪师尧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纪师尧打开袋子看了看,还真是一袋子的洗发水还混了一个试用装,他抬头看着易泊文,他说:“咱俩和好吧?”   易泊文吸了吸鼻子,看着纪师尧的脸,他说:“好啊。”   纪师尧笑吟吟地看着,易泊文脸上轮廓很漂亮,皮肤挺白的,他煮咖啡的动作很帅,画画的姿势很帅,走路的样子很帅,就连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也很好看。   纪师尧按了按自个的嘴唇。   易泊文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按着肩膀就亲,纪师尧的身体反应很让人兴奋,纪师尧在他身上乱摸一通,他的背,他的腿,皮肤很紧实,很光滑。   易泊文放开他去拿那啥。   纪师尧赶紧按着他的手,“不要套子。”   易泊文皱眉:“不要?”   纪师尧咬着嘴唇点头,“不要,今天不要。”   易泊文把他按到墙上,问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   “老实呆着。”   纪师尧伸腿勾着他,眼睛眯着一条缝,“我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一次没用套。   易泊文站在窗边上抽烟,纪师尧在沙发上歇了半天才起来,还没站稳两条腿就开始发抖,大腿间的白色液体沿着纪师尧的腿缓缓流下来,纪师尧从没体会过这个,跟谁都没有过,心里也不知道该羞耻还是尴尬。   纪师尧悄悄看了一眼易泊文,他看着倒挺淡定的,不过心里估计也有点兴奋。   易泊文过来扶着纪师尧走,白色液体一直往下流,两条腿一直在发抖。纪师尧不太知道该怎么把这玩意洗干净,浑身没力气,动一下就得倒吸一口气。   易泊文看了纪师尧好一会,只好说:我帮你吧,你扶着墙。”   纪师尧趴着让易泊文给他洗干净,到后来易泊文一直搂着纪师尧亲,纪师尧虚弱地说:“我现在只想跟你做。”   “我知道。”易泊文安抚着他,“累了就睡吧。”   纪师尧特别喜欢和易泊文一起睡到自然醒的状态,虽然醒来时不一定在易泊文的怀里,但总能挨着他一点,这感觉就特别舒心。   易泊文觉得自己特傻逼,居然会认为纪师尧不喜欢他,一定是疯了。他带着这种心情起床给纪师尧做了早饭,做完了纪师尧还趴在床上,易泊文以为他生病了,摸着他的额头问:“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   纪师尧哭笑不得,只好告诉他:“我那里不舒服。”   易泊文懂了,低头吻他,“以后咱不那样了。”   纪师尧没反应,想着究竟该不该告诉易泊文,其实他还挺喜欢那样的,就是清理的时候挺麻烦的。   纪师尧拿着手机给郑晓铭打电话请假,请完假趴在床上拿易泊文的烟抽,点着火试着了吸一口,一下子就被呛得不行。   易泊文看乐了,“你不会就别沾那个了。”   “我就试试!”他把烟给了易泊文,忽然道:“你还记得,咱俩是为什么吵架吗?”   这个还真说不清。   他俩一开始还真没什么大分歧,也都懂得分寸,日子过得还挺好。   纪师尧结束了在PG的实习之后,PG发生了一件大事。   按理说那时候已经跟他没什么关系,但这事闹得挺大的,以前的同事挨个来跟他说一遍。   郑晓铭被出柜了。   全公司的内部邮件都收到了郑晓铭跟一个男人接吻的照片,纪师尧看过那张照片,在他看来挺正常的。   他离职之前,卢菲菲就跟他提过公司高层会有人事调动,纪师尧猜郑晓铭被整应该是跟这事有关。   更何况,照片里的另一个主角还是老徐,郑晓铭的上司。   他俩只能留一个,郑晓铭自身难保还想着护着对方,果然最终决定是老徐调到新加坡,郑晓铭辞职。   那时候易泊文没找到合适的工作,郑晓铭打算单干刚好缺个搭把手的,于是他俩刚好凑一块。   问题就出在纪师尧跟郑晓铭刚开始准备工作室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纪师尧忙得整天不着家,就算在家也把自个关在书房跟郑晓铭开会。   易泊文觉得自个被冷落了,又觉得郑晓铭不安好心,他不放心。   一开始纪师尧还会为这事跟易泊文吵几句,后来直接就忽略他,随他怎么想。   他们俩突然间交流少了好多,醒来的时候睡在一张床上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睡的,好不容易一块睡了,睡醒了床上就只剩下一个人。   易泊文直接拿着纪师尧咬过一口的烟接着抽,“那会是我不对,我该多替你想想。我不该随随便便地就怀疑你。”   纪师尧来兴致了,“说说看,你都怀疑我什么了?出轨啊?跟郑晓铭?”   “你还来劲了?”易泊文重重地抽了一口烟,“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买的洗发水?”   纪师尧趴床上乐,“你别逗我笑,重点是洗发水吗?”   还真不是。   那天纪师尧洗完澡擦着头发,跟易泊文说:“洗发水没了你记得买,这次换个香味的。”   易泊文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大吵一架,讲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是讲的时候爽,讲完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纪师尧索性换了衣服出门,想着能各自冷静一下,开着车兜风,沿着三环各种打转,最后还去高速上饶了一圈。   他手机开了静音,停完车才发现易泊文给他打了好多电话。   纪师尧用最快的速度上楼,电梯打开那一刻,刚好看到易泊文出来。   易泊文:“为什么不接电话?”   “在开车,手机开了静音。”纪师尧说。   易泊文依旧黑着脸,“你开了三个小时车?”   纪师尧:“……”   易泊文转身开了门,“先进来吧。”   纪师尧不想跟他再有什么误会,跟着他进了书房,“易泊文,你别多想。”   易泊文推开他:“你让让,我也要工作。”   纪师尧没让,“我说了,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易泊文冷笑一下,“我有说你是故意的吗?”   还真没有,纪师尧往后退了半步,“那你忙,我先出去。”   “你又要去哪?”易泊文拉了他一下。   纪师尧没耐心跟他继续掰扯,“你这样有意思吗!”   于是,两个人不欢而散。   “其实,我也不对。”纪师尧说。那时候他光顾着忙自己的事,易泊文心里难免会觉得难受。   “别想那个了,是我不好,总觉得你特么不爱我。”易泊文把手里烟掐灭,然后说,“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否则难受。”   纪师尧笑了笑,“好。”   吃完早餐,易泊文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玩游戏,纪师尧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挨着易泊文坐下。   易泊文回头朝他笑了一下。   纪师尧搂着他脖子说:“我看到过一个照片,林乔的生日会,谁送你回家的?”   易泊文一时没拿稳,手机掉在了膝盖上,纪师尧替他捡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   易泊文:“你听我解释!”   “那你说。”纪师尧放开他,往后挪了一点。   易泊文磕磕绊绊地把事情给纪师尧说了一遍,心里再次把林乔拎出来骂了八百遍,交友不慎啊!   纪师尧听完还不满意,“就这么点事,你怎么吓成这样?”   “真没别的事,”易泊文记得拍大腿,“要不我让林乔把人找来给你解释?”   纪师尧说:“是给我添堵吧?”   话里带着笑意。   易泊文不敢再多说,多说多错。   纪师尧在家休息了半天,下午还是去上班了。他桌上的文件都能堆成山了,不去不行。郑晓铭打趣他:“终于舍得来工作了?”   纪师尧自知理亏,“今年我不休假了,行吗?”   郑晓铭往他桌上丢了一份文件,“别给我开空头支票,这个单你搞定。”   “行行行,你放心。”纪师尧赶紧答应,打开文件看了一会说:“你不是说找实习生吗?什么时候?”   “怎么?”郑晓铭看着他乐,“嫌累嫌烦了?有实习生我也自个留着用。”   纪师尧合上文件,回忆道:“我记得,这个case好像是点名要你亲自做的吧?”   郑晓铭:“……”   “你不想飞新加坡?”   “你要是我,你愿意飞吗?”   “行吧,”纪师尧道,“这个案子你不用管,实习生留一个给我用。”   郑晓铭敲桌子:“趁火打劫。”   纪师尧积压的工作一堆,忙到快七点才回家,刚开门就感觉到一个不明物体向他扑过来,易泊文整个人压到纪师尧身上,“你……”   易泊文在纪师尧脖子上锁骨上一通啃,然后抬头看着他,“哥,我今天特别饥渴。”   纪师尧:“……”   这事得说回今天下午发生的一件事,那会纪师尧正在工作,突然接到前台电话让他下楼拿快递。   纪师尧觉得挺奇怪的,他的快递都是寄到家的,能有什么快递?   “纪师尧下来了,”前台小妹看到纪师尧,立刻向他招手,“快来,这位帅哥说一定要你本人签收。”   纪师尧发现她说的帅哥特别眼熟,他朝前台妹子点了点头,易泊文笑眯眯地看着纪师尧。   纪师尧瞪他一眼,问他:“有我的快递?”   易泊文指了指前台,“在那儿呢。”   纪师尧看了一下,挺质朴的一个包装盒,包得特别严实,快递单特模糊,纪师尧回头问他““签哪?”   他直接把快递单一撕,把盒子丢给纪师尧,“你走吧。”   纪师尧:“……”   纪师尧转身上楼,听到易泊文对前台小妹说,“姐,今天谢谢你了,下回我还来。”   纪师尧没走几步,就收到易泊文的短信:回家再打开。   纪师尧问他:惊喜?   易泊文没回复,纪师尧没忍住把盒子拆了。   这盒子里,少说得有两百个冈本,吓得纪师尧赶紧往包里塞。纪师尧简直被气乐了,人家男朋友假扮快递那是送惊喜,他倒好,送惊吓?   纪师尧伸手捧着他的脸,“所以你就给我寄冈本?”   “哥,”他笑得挺害羞的,“我就是想你了,你一出门我就想你了。”   纪师尧:“……你硬了。”   易泊文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一只手在已经伸进纪师尧衣服里,摸来摸去,“所以,给不给?”   给给给!   你都这样了还能不给吗!那你不是白寄那么多冈本了!   易泊文的手很有骨感的很有力,摸在纪师尧身上感觉很舒服,“宝贝儿,抬腿。”   纪师尧把腿张开,调整姿势,闭着眼说:“来吧!”   他乐了,“你这一脸英勇就义是怎么回事?我今天太着急吓到你了?”   “我以为……”纪师尧有点尴尬,“你不打算做扩张了。”   易泊文笑得不行,“那咱俩估计不残也得重伤,你想什么呢?”   “所以你快点啊!”纪师尧感到生无可恋,对自己有点无语,什么时候这么脑残了?   易泊文对纪师尧一直很耐心,基本都不怎么让他痛,进入的时候反而有一种很难言喻的舒畅感,尽管难以避免地带了些轻微的疼痛感,但是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我不痛……”纪师尧的话被淹没在下一波的抽动里,易泊文一边加大动作,一边在纪师尧唇上吮吸啃咬,眼神特迷离,纪师尧特喜欢他这样。   纪师尧伸手死死抓住易泊文的背,这种感觉太极致,他需要稳一稳……   “我动不了了。”纪师尧闭着眼睛枕着易泊文的胳膊,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呼吸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易泊文笑了一声,“我背你去洗澡!”   “别贫。”特么又不是你媳妇,背什么背!   纪师尧伸手在脑门上一捞,一手的汗,“卧槽!”   “操谁?”易泊文立马接了一句。   “你没治了。”纪师尧有点无奈。   易泊文还真背着纪师尧去洗澡了,原本纪师尧还有心挣扎,可后来就闭着眼随他去了。   “想吃点什么吗?”易泊文问他。   “不想,”纪师尧一沾到床就往被子里钻,“太累了,要睡。”   说完索性把脸也给蒙起来。   第二天,纪师尧是被咖啡机的声音吵醒的。   他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去厨房,去看易泊文。   清晨的阳光给易泊文的身上镀了一层光,纪师尧呆呆地看着他,觉得站在眼前的那个人,离他好远。   “醒了?”易泊文问他。   “我昨晚梦到你走了,我找不着你。”   易泊文看着他乐了,“哪能啊,我这不是在这吗?”   纪师尧摇头,“我不知道。”   “你别想那么多,怪让人心疼的,”易泊文回头倒咖啡,“好久没喝我煮的咖啡的吧?”   纪师尧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咱们以后不再吵了行吗?我特别想你。”   易泊文放下手里的咖啡,认真说道:“好。”   “咱俩做不到的。”纪师尧叹着气说。   易泊文无奈一笑,这日子又不是不吵不闹不折腾就没法过了!但他俩还真就非得过得鸡飞狗跳才罢休。   “这样也好,热闹。”   “是尽被人看热闹吧?”   易泊文转身,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没人爱看这种热闹,吃早饭吧?”   “行,咖啡要加奶。”纪师尧说。   易泊文点头,心说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口味吗!   一转身,纪师尧就接到乔执安的越洋电话,“师尧,出事了。”   纪师尧发现他的声音不对,赶紧劝他:“你慢慢说,别急。”   这个电话讲了快十分钟,易泊文坐在对面游戏都已经玩了两轮,挂了电话,纪师尧说:“我可能得去找一下赵南吉。”   易泊文没停游戏,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说谁?” 第13章 第 13 章   纪师尧又重复一遍:“赵南吉。”   易泊文:“赵南吉?”   纪师尧觉得他这个反应才正常,点头,“嗯。”   “不行!”易泊文说完又觉得他太不尊重人了,于是补了一句,“去的话也得带上我。”   纪师尧乐了,“带上你怎么谈正事?”   易泊文觉得自个又成了大傻子,“你能不能有点咱们俩刚和好的觉悟?”“你别着急,凌煊他爸公司出事了,凌煊你记得吗?我跟你提过的,乔执安的男朋友,”纪师尧一边跟他解释他一边找赵南吉的号码,翻了一圈才发现他早就把赵南吉电话给删了,“我没他的号码了。”   易泊文紧张地盯着他,认真地说:“你要是存他的号码我得跟你吵一架。”   纪师尧无奈放下手机,“你幼稚不幼稚?”   “到底怎么回事?”易泊文更严肃了一些。   纪师尧觉得他这样挺好玩的,但是他没时间跟易泊文继续扯,言简意赅道:“凌煊他爸的工厂着火了,之前买过的保险在赵南吉手里,理赔的事也是他负责跟保险公司谈。”   易泊文还是不乐意,低着头念叨:“这个凌煊,他家没别人了吗?为什么非得你去?”   说完抬头看着纪师尧。   纪师尧乐了,易泊文这孩子气的样子难得一见,只好安抚他:“我中午之前回来,行不行?”   易泊文这才满意。   纪师尧没找到赵南吉的号码,就决定直接去找他,这还得感谢郑晓铭,纪师尧在PG实习的时候,他带着纪师尧来过赵南吉的律所。   纪师尧礼貌的告诉前台,“我找赵南吉律师,没有预约。”   前台妹子为难了一下,“那麻烦您稍等,我跟赵律师联系一下。”   过程还算顺利,三分钟之后,纪师尧见到了赵南吉。   赵南吉还是穿着没意思的西装,打着深色的领带,就连笑容也跟多年前一样,只是眼角的细纹更深了一些。   “你好,赵律师。”纪师尧站在门口望着赵南吉,他的内心出乎意料地平静,仿佛眼前这个人,真的仅仅只是一个能帮到他朋友的律师而已。   赵南吉翻着文件的手停顿了一下,呢喃道:“师尧……”   纪师尧已经调整好笑容,走近那个人,再次生疏地说:“你好。”   “你是为凌先生的案子来的吧?”这并不难猜。   “是,我来替他们先了解一下情况。”纪师尧点头,“保险公司那边是什么态度?”   赵南吉把保险单复印件找了出来,递给纪师尧并且解释道:“这件事的话,其实最好是受益人来跟我谈……”   他们说完这事,赵南吉提议道:“快到饭点了,你留下来待会一起吃个饭吧?”   “我们?”纪师尧看不懂赵南吉的态度,他的语气那么自然,差一点就让他产生错觉,仿佛赵南吉是爱他的一样。   就像从前一样。   我们一起去健身房吧。   最近有好看的电影我们一起去看吧。   你学医这么辛苦,考完试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纪师尧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心口,但又觉得不妥,于是很快放开。他用力扯了一下嘴角,有点笑不出来。   赵南吉注意到他的失态,问他:“你怎么了?”   纪师尧苦笑着摇头,“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师尧……”赵南吉有些无奈,“那么看来,我只能一个人吃盒饭咯?”   “你别……”跟我装可怜。   郑晓铭的电话来得很凑巧,刚刚好在纪师尧心软之前,纪师尧当着赵南吉的电话接起。   “什么事?”   “今天下午给实习生面试,给你二十分钟,赶紧过来。”郑晓铭没给纪师尧解释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断。   纪师尧转身指了一下门口,“那我……”   “你有事就先走吧,随时联系我。”赵南吉已经收起刚才失落的表情,重新回到工作的状态。   纪师尧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再被这个人迷惑,然后驱车赶往事务所。   郑晓铭在他办公室等他。   “面试不是下周吗?这么着急?”纪师尧一边拿起桌上的杯子倒水,一边问郑晓铭。   郑晓铭表情很是凝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抬眼反问:“你去找那老混蛋了?”   “老混蛋?”纪师尧靠着桌子喝水,“你说赵南吉啊?”   郑晓铭黑着脸,“还能是谁?”   纪师尧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你说你怎么能不长记性呢?”赵南吉一下就着急了,“你跟易泊文才消停几天呀?你别去招惹赵南吉行不行,你被他祸害还不够吗!”   纪师尧往前走了两步,踢了两下椅子,“我的位子,你让开。”   “哎你……”郑晓铭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行,但还是给纪师尧让了位子,“你别不知好歹!”   “我是替朋友去找他的,”纪师尧坐下后解释,“不是私事。”   郑晓铭摇头表示不能信,但纪师尧这油盐不进的态度他也只好提醒:“你小心点,别再着了他的道,易泊文对你挺好的。”   “嗯,我知道。”纪师尧说,心中五味杂陈。   纪师尧跟赵南吉那些破事是乔执安跟郑晓铭提起的,知道这些事之后,他一直悔不当初。纪师尧跟着他实习的那段时间,他一直把赵南吉往纪师尧跟前推,事务所刚成立的时候,他还请赵南吉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法律顾问。想起这事他就觉得自个对不起纪师尧。   纪师尧明白他的意思,补充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再联系他了。”   郑晓铭不再多说,毕竟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现实的温暖,他相信纪师尧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易泊文下午给纪师尧发了短信,说他晚上有个局,让纪师尧自己解决晚餐。纪师尧也懒得琢磨,下班之后直接开车回家。   “师尧啊?”老妈给纪师尧开门的时候还挺不乐意的,“你又一个人回来啊?”   “是啊,我还能带上谁?”纪师尧边换拖鞋边说,这事的关键在于纪师尧要是真把易泊文给带回来,她也不能乐意啊。   老妈转身去厨房,边走边说,“带谁都行,只要你喜欢。”   纪师⑿α诵Γ仕骸拔野帜兀俊   “下棋去了。”老妈语气轻快,“老头最近跟对门赵老头又杠上了。”   纪师尧乐了,“赵叔?”   纪师尧这赵叔是他爸命中的克星,自从二十多年前他带着赵婶搬到纪师尧家对面之后,他爸跟他就展开了一系列的斗争,其中包括各种不可思议的争斗,比如谁能在楼下早餐店买到第一份豆腐花,买到又怎样!   “是啊,”老妈一直对纪师尧爸跟赵叔之前的打打闹闹特无奈,“你去喊你爸回来吃饭吧。”   纪师尧一下愣了,“我这刚换完鞋子!”   老妈手插着腰,“让你去你就去。”   迫于老妈的压力,纪师尧只好去对门敲响了赵叔家的门。   开门的是纪师尧赵婶,纪师尧打小没少在她家蹭饭,她做的糖醋排骨一直没有人超越,纪师尧笑问:“赵婶儿,我爸在吧?”   赵婶笑起来脸上肉都会堆到一块,她笑着朝屋里指,“在呢,跟你赵叔下棋呢,尧尧很久没来了吧?”   纪师尧扫了一下门口的鞋架,发现没什么拖鞋可换,“是,好久没见您了,麻烦您帮我喊一声我爸,就说尧尧妈喊他吃饭了。”   “这孩子!”赵婶乐了,“你等着。”   纪师尧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他爸才出来,老爸看着纪师尧就说:“没礼貌了啊!也不知道进去跟你赵叔打个招呼?”   纪师尧忙赔着笑,“是是是,这不是着急喊您吃饭吗?”   老爸笑了一声,“你就贫!”   老爸回到家还挂念着棋局,说非得跟老赵分出个输赢不可。   纪师尧不懂下棋,不过倒是记得他赵叔的厉害,“我记得赵叔下围棋是拿过奖吧?”   老爸听了直摇头,“棋艺是个学问,怎么能光凭一纸奖状来判断!”   “师尧,”老妈指挥着纪师尧摆着饭桌,“别听你爸的,你赵叔是专业的,要不是你爸非缠着人家还不乐意带着他玩呢!”   老爸不乐意了,“你这么说可不对啊……”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老妈按到了饭桌上,“赶紧吃饭!”   饭桌上,老爸提起:“赵妮儿有对象了,我今儿见着那小伙子了,长得挺精神的!”   纪师尧妈立刻指着纪师尧说:“你看看人家!”   纪师尧没明白,“赵妮儿?谁啊?”   “你赵叔家闺女啊,”老爸对于纪师尧不记得赵妮儿是谁感到挺不可思议的,“你俩还是小学同学呢!”   纪师尧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她比我小几岁啊,怎么能是同学?”   “你也知道人家比你小啊,”老妈急了,“可是人家都把男朋友领家里来了!”   纪师尧笑了,“妈你这么着急,要不我也领个男朋友回家来?”   老妈横着眼,对纪师尧他爸说:“老纪!你快管管他!”   老爸咳嗽两声,“吃饭!吃饭!”   饭桌上刚提到赵妮儿,吃完饭赵妮儿就来串门了。   纪师尧开的门,“赵妮儿?”   人说女大十八变这还真没错,这姑娘小时候比纪师尧可壮多了,可这会纪师尧眼前这细胳膊细腿的姑娘是谁啊,他不认识!   赵妮儿噗嗤一声笑了,“纪师尧?”   纪师尧点头,“是赵妮儿吧?”   “你这么说也是,”她顺着门进来,找拖鞋换的时候比纪师尧还熟练,“那是我小名,你还记不记得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叫什么?”   “记得。”才没有!   她继续问纪师尧:“什么呀?”   纪师尧被堵得不行:“……赵小花?”   “赵蕊!”她瞪纪师尧一眼。   她这么一瞪纪师尧,纪师尧想起来了……   “赵妮儿来啦?”纪师尧妈一看到赵蕊就特热情,“带什么来给我了?”   纪师尧这才注意到赵蕊手里拿着个餐盒,她熟络的把餐盒放冰箱里了才说,“这个啊,是我妈给师尧的,糖醋排骨!”   “替我谢谢赵婶!”纪师尧赶紧说。   赵蕊在这儿跟纪师尧妈聊了好久,主题大概是她的婚礼,她俩说的纪师尧插不上话,只好在一边陪老爸下棋,不幸被秒杀。   送走赵蕊之后,老妈特别难过地拉着纪师尧的手说:“你说赵妮儿多好一孩子啊,就怪你不珍惜!”   纪师尧哭笑不得,“妈,你说什么呢?”   老妈继续难过,“你跟赵妮儿处对象的时候,妈就该帮你的,可现在晚了!”   纪师尧被吓得不轻,“妈妈妈妈!没有的事!我什么时候跟赵蕊处对象了!”   “你就别瞒我了,”老妈特入戏,“都怪你爸,不让你早恋!”   老爸赶紧打圆场,“怪我怪我,师尧,回去吧!明天不上班啦?”   “是是是,”纪师尧赶紧撤退,“我回了。”   回到家纪师尧还一直琢磨着,现在看来有些事情,不坦白不行了。   失魂落魄地想什么呢?”易泊文今天特别注意纪师尧的情绪,纪师尧一点小走神他都能发现。   “啊?”纪师尧回头,“没什么事,今天回家一不小心偶遇了前女友。”   易泊文乐了,“哥,你还有前女友呢?”   他这叫什么话,“怎么没有?”   他严肃起来,“那你说说,遇见前女友什么感受啊?”   “能有什么感受?”纪师尧翻了一页手里的杂志,“想请她看场电影呗!”   这可完全是瞎说,纪师尧跟赵蕊那都是没影的事,前女友什么的纪师尧还真没有。   易泊文盯着纪师尧看了一会,“不准去。”   “什么?”他还当真了?   纪师尧赶紧解释,“你别紧张,我开玩笑的。”   他往纪师尧这边挪了挪,抱着纪师尧,“不许开玩笑。”   “好。”纪师尧说。   “你今天见到赵南吉,心里什么感受啊?”   “感受就是,”纪师尧故意笑了一下,“凌煊他爸能拿到不少钱。”   易泊文直接把腿往纪师尧身上架,勒着他说:“谁问你这个了!”   纪师尧刚好凑近他,在易泊文嘴上亲了一下,认真地问:“你信我,好吗?”   易泊文扣着他的脑袋抱着他,挣扎了好一会,还是答:“好。”   凌煊是后一天晚上到的,纪师尧之前抽空去看过他家的情况,接机的时候简单交代了几句,乔执安跟着凌煊一块回来却帮不上忙,只能在酒店干着急。   纪师尧没办法,只好在酒店陪他。   “你真不用这么担心。”纪师尧蒙着被子说,他是真困得受不了了,可乔执安依旧一点要睡的想法都没有。   乔执安重重地叹气,“万一凌煊没钱了怎么办?”   纪师尧听了他这话一下子就清醒了,“合着你就是担心这个啊?”   “对啊,我开淘宝店还欠他不少钱没还呢,”乔执安语气很是忧愁,“可我真没钱。”   纪师尧有时候真觉得他看不懂乔执安,得有多天真才会在这个时候担心这个,纪师尧只好安慰他:“没事的,不是还有保险吗?”   乔执安:“可是他们家还是破产了呀。”   纪师尧:“……”   乔执安在美国的学业还没有完成,所以呆了两三天就走了,纪师尧送他上的飞机。   回程的时候,易泊文开着车感慨道:“你对我要是有对他那么走心就好了!”   “你知足吧!我这不仅走心我还走肾呢!”纪师尧摇了摇脑袋,“你不是还要去杂志社开会吗?赶紧的。”   易泊文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   他又觉得纪师尧不爱他了。   但有些话其实没法放到台面上来说,说不开,反正纪师尧对他忽冷忽热也不是一两天了,这事没吧别的招,只能就这么耗着。   回到事务所,纪师尧关心了一下招实习生的事,他得帮着郑晓铭一起面试,巧的是名单里还有个挺眼熟的。   “你们好,我叫程冰,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你们可以叫我花花。”   纪师尧发现花花本人比照片好看,还透着股机灵劲,郑晓铭一本正经地问花花:“花花?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来我们公司实习?”   花花答得实诚:“因为你们给工资,而且还不少。”   郑晓铭听完就乐了,低声跟纪师尧说:“他跟你有点像啊,都挺拽。”   “那留下给我?”纪师尧对这个花花很有兴趣。   郑晓铭点头,“那有什么问题?就按你说的办。”   纪师尧清了清嗓子,继续面试:“你平时……”   “你被录取了,下一个。”郑晓铭打断他,“咱们不浪费时间,剩下的问题你们私下讨论就行。”   纪师尧:“……”   花花(鞠躬):“谢谢领导!”   花花走了之后,纪师尧问郑晓铭:“为什么不让我问完?”   郑晓铭故作高深:“我看他有点眼熟啊,是他吗?”   “谁啊?”纪师尧故意这么问。   “你不记得那天收到的照片了?那可是你情敌啊!”郑晓铭觉得纪师尧有时候傻得挺可爱的,自个的事都不知道着急。   “记得,但我还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纪师尧说完朝门口喊:“下一位。”   郑晓铭不以为然:“你太自信了。”   于是,花花成了纪师尧的助理,郑晓铭对这件事高度关注,然而纪师尧对花花的态度不远不近无可挑剔,他只好收起看热闹的心态并且承认纪师尧眼光不错,花花学东西很快也够努力。   郑晓铭最终还是没忍住问:“易泊文知道吗?”   纪师尧哭笑不得,“你知道自己很八卦吗!”   于是郑晓铭只好作罢。   说起易泊文。   他的新漫画最近刚开始连载,每周都要去杂志社开会,几乎每天都要熬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   不过这个习惯好像是纪师尧PG实习之后待业在家那段时间养成的,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来着,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在拼命赚钱才有家的感觉。   家的感觉。   是这样的吗?   纪师尧不知道,他只知道易泊文最近几天特别忙。   具体表现在,纪师尧的朋友圈好久没出现诸如今天又因为某人没时间吃早餐之类的状态。   易泊文也的确是忙,不仅仅忙着赶画稿,还在忙自己工作室的事,不过这事也容易,反正他不缺钱。   但就是费时间。   纪师尧一直以来的习惯就是,易泊文忙的时候他就躲远点,从来不关心也从不干涉,顶多就敷衍着说一句,其实你不用这么拼。   还不如不说呢。   他俩这状态直接导致纪师尧第二天就得飞新加坡了,易泊文还不知道呢。   纪师尧想起这事的时候,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直接说?   喂,我明天飞新加坡,十多天就能回来。   他俩和好也才过了十来天。   纪师尧到家的时侯发现易泊文没在,只好自己把行李箱拿了出来开始收拾行李,这次去的时间长,要带的东西不少。 第14章 第 14 章   易泊文去了出版社开会,回来就看到自己的男朋友风风火火地在收拾行李,还放了首听不懂的韩文歌当背景音乐。   听着还挺嗨的。   沙发上摆了一堆东西,纪师尧正一个个往行李箱里装。   易泊文在门口问他:“你收拾这么多东西要去哪啊?”   纪师尧把手机放的音乐关了,他没听清易泊文问什么,一脸茫然。   易泊文重复了一遍:“去哪里!”   纪师尧知道易泊文误会了,八成是以为他要故意瞒着他然后消失……   “我是去出差你别多想,我……”纪师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这事他有前科。   易泊文抬手打断他的解释,“别说了。”   然后把包丢在地上,往书房走。   纪师尧愣在原地,视线跟着易泊文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易泊文一直在书房没出来,专注于忙他的画稿。   纪师尧洗完澡躺床上刷了一会微博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披上衣服去找他了,其实没进去,就在门口悄悄看了他一会……   然后他回了房间,重新躺到床上,假装自己一直躺着那样。   纪师尧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干出这事来的?   没有头绪。   “我只是忘记说了,不是故意的。”纪师尧再去找他。   “我知道了。”易泊文低着头,手里一直拿着画笔没有放下,时不时看一眼屏幕。   “我是去出差,要不你问问郑晓铭?”纪师尧接着说。   易泊文终于抬头看着他,问他:“去几天?”   纪师尧扶着门口说:“没几天。”   易泊文看他这样子觉得好笑,“你这什么表情?我被你吓到了你知不知道!”   说起来这也正是他们之前闹那么凶的原因。   那不是他俩第一次吵架,但即使吵得再厉害也没人提过分手,可那一次纪师尧突然就消失了,易泊文联系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美国。   还说要去看一看自由女神像。   心能再大点吗!   然后他们就分手了,当然这个过程中还经历了冷战热战各种战。   这事一直是易泊文心中的一根刺。   人无缘无故地就找不到了,要不是林乔拦着他当时差点就在警局动手了,可结果呢,人家只是说想去散心。   “对不起……”纪师尧态度诚恳,“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易泊文终于露出笑容,朝纪师尧招手,“你先进来。”   纪师尧这才进屋。   然后易泊文站起来,伸手抱住他,自嘲道:“我在你这里一直都这么好糊弄。”   纪师尧笑了笑,“歌词里说的好,用力爱过的人不该计较。”   “你真是……”易泊文对他哭笑不得。   太轻易原谅也是病,也得治啊。   纪师尧说完这个就去睡了,但也知道易泊文是凌晨才睡的,他真觉得易泊文太拼。   于是第二天,纪师尧出门的时候易泊文还躺在床上,只好对着他的脸叹气,“你要是现在醒了该多好,我要去很久的。”   易泊文没反应。   纪师尧只好自己去赶飞机。   易泊文睡醒之后,忙里偷闲,去找林乔打球。   林乔在运动方面的天赋技能都发挥在足球上,一到篮球场就是被虐的命,但是他从来不认命,越挫越勇十分倔强。   但是结果却始终不尽如人意。   “不行,咱下回踢足球,不能老是你占便宜。”林乔挫败地把篮球砸到地上。   易泊文把篮球捡起来,抱着球随意往地上一坐,从包里拎出两瓶水,递了一瓶给林乔。   林乔接过水,笑呵呵说:“你今儿不对啊,你那宝贝纪师尧飞新加坡了,你心情怎么这么好?”   林乔最近还孜孜不倦地跟他安利各种小情人,每天手机里都能收到各种莫名其妙的图片,也亏得纪师尧从不碰他的手机,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再想想,又觉得纪师尧估计不在意这个,没准还能对着照片发表几句评论呢。   “别挑事。”易泊文随手就是一个篮球丢过去,“你说那没用,知道不?”   林乔被篮球砸了个满怀,“你忘了江岩那事了?”   易泊文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那关我屁事。”   说完直接走人。   林乔对着他的背影喊:“你特么就会让我里外不是人!”   易泊文边走边给纪师尧打电话,“在哪了?”   “到地了,在酒店呢。”纪师尧讲电话的时候声音听着比平时温柔好几倍,“你什么时候醒的呀?”   “早醒了,跟林乔打球呢……”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电话,要不是纪师尧那边有人催他去开会都不舍得挂电话,果然是距离产生美。   纪师尧那边的事不难办,虽然时间拖得比预期更长。果然在新加坡遇见了老徐,就在他到新加坡的第二天,这个圈子还真小啊……   “师尧,国内都准备过年了吧?”这天谈完公事,老徐突然问。   纪师尧顺着他说:“是啊,新加坡华人多,徐总想来也不会孤单吧?”   老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到底是年轻啊。”   “什么?”   “乐观啊!”老徐大笑着说。   纪师尧无言以对,只是老徐没有问起郑晓铭,倒是令纪师尧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出差原定是纪师尧是一个人,什么都得自己干,没几天他就受不了了,于是强烈要求郑晓铭给他派个人来,郑晓铭被他烦得不行只好答应。   但是他选的人是花花。   花花打电话给他的时候,纪师尧正在酒店楼下的便利店挑方便面,因为方便。   “到了?”纪师尧接起。   “纪经理,您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怎么了?不是给你发地址了吗?”   “钱包丢了。”   “等着。”纪师尧看了一眼手里的方便面,最终还是把它放回了货架上,然后打车去接人。   花花特别好找,一个人拎了两个行李箱,蹲在路边等。   “经理!”花花看见纪师尧立刻朝他跑过去。   纪师尧见着他就乐了,“你带这么多东西过来是打算来这定居啊?”   “我第一次出国,”花花身上裹着厚厚的冬衣,笑得特别开心,“不知不觉就带了这么东西。”   纪师尧没忍心打击他,但他这出国水分太大了,连个时差都不用倒。   花花说完扬着笑脸看着他。   纪师尧这才想起来问:“钱包怎么会丢?证件呢?”   花花一下子跨下脸道:“是我太不小心了,还好证件没丢,我放行李箱了!”   “那就没事,丢钱是小事,再赚就行!”听他这么说纪师尧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了,伸手往前指了一个方向,“走吧!咱们先回酒店。”   到了酒店却被通知没有空房。   “你没订房间啊?”纪师尧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花花低着头,“对不起经理,我没订过国外的酒店,怕出错。”   纪师尧对着花花有脾气也发不出来,直接就给郑晓铭打电话,“你没让人给花花订酒店?”   “啊?”郑晓铭正开会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了?你那没空房了?”   纪师尧无语了,“你真没让人给孩子订酒店啊?”   “你以为我是你啊!这些事我从来不过问的!”   “你还有理了!”   郑晓铭完全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笑着说:“你那不是订的标间吗?你俩住一间,经济实惠!”   纪师尧抬头看着花花和他巨多的行李,默默地挂了电话。   无奈道:“走吧,先把行李搬上去。”   花花默默跟着纪师尧进了房间,几次想开口让纪师尧帮他搬一下行李都忍住没开口,他不想再给纪师尧添麻烦。   进房后,纪师尧面无表情地指着一张床,“今晚你睡那儿吧,把床上的文件收掉放到桌上。”   “好的,谢谢经理。”花花点头,然后把行李搬进房间放好。   纪师尧在一边看着他,有点庆幸还好房间够大。   等花花把行李安置完,纪师尧问他:“饿了没?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啊。”花花满口答应。   十五分钟后。   花花看着眼前的方便面觉得不可置信,“哥,你说的好吃的就是这个啊?”   “是啊,”纪师尧一脸满足,“我想吃很久了,但是总被管着不让吃。”   花花偷偷笑了一下,觉得他的经理这恩爱秀的其实还不够高明,“经理,这东西我都吃得想吐了。”   “是吗?”纪师尧拿便利店提供的水壶往里倒水,“那咱们明天不吃这个了。”   花花还是叹气,“没想到我第一次在国外吃的东西居然是方便面。”   纪师尧:“……”这样说来还真有点对不起这孩子。   在便利店解决了晚餐,然后回酒店工作。   这次纪师尧的工作主要是做评估,不棘手但是很琐碎特别麻烦,幸好有花花来帮他打杂,一下子就轻松不少。   纪师尧工作的时候会戴眼镜,看起来特别秀气,跟他的脾气很不符合,花花觉得这样的几时呀很新奇。   “看什么呢?”纪师尧敲了敲花花电脑的屏幕,“干活!”   “哦,”花花低下头恰好看到纪师尧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经理您有电话!”   纪师尧低头一看,易泊文三个字赫然显示在屏幕上。   捞起手机接起。   “忙完了?”纪师尧靠着椅背往后躺,有些疲倦地闭上眼。   “是啊,忙完这一波接下来能休息几天。”易泊文的声音里也透着疲惫,“你呢?”   “我啊,”纪师尧睁眼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再看看一边不知是不是故作镇定的花花,“今天我由助理打算压榨他,都交给他干。”   易泊文轻笑一声:“你倒是不吃亏。”   “那必须的,”纪师尧站起身,拍了拍花花的肩膀,“年轻人,这就交给你了。”   易泊文听出动静,笑问:“合着人就在你边上啊!”   “何止啊,我今晚得跟人谁一间房呢!”纪师尧存心逗他,“一间哦~”   “纪师尧!”易泊文被他气乐了,“故意的是吧?”   “是呀。”   “挂电话吧。”   纪师尧乐得不行,“那行,你早点休息。”   易泊文:“……”真挂啊,太故意了吧这!   收起电话,纪师尧跟花花打招呼,“我先去洗澡,你受累把数据对完再睡?”   “好的。”花花低着头答应。他现在有点不敢看纪师尧,脑海里反复回忆那天林少要他陪的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易泊文?   不,不是他,再想一想。   再想依旧觉得是易泊文。   这时洗手间响起了水声。   不能再想了……   纪师尧完全不知道花花的心理斗争,洗完澡直接抱着被子睡了。   第二天睁眼,花花依旧趴在桌子上,纪师尧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七点二十。   “你这是醒得早还是没睡啊?”纪师尧问他,但是看到他的黑眼圈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没睡。”花花认真地说:“这个算法我不太会,就多试了一会。”   这哪里是多试了一会啊!这简直在拼命啊!   纪师尧直接趴到床尾,“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花花把平板递给他。   纪师尧一看更吃惊了,“你的专业是审计没错吧?这都不会?你上大学光顾着谈恋爱了吧?”   花花有些犹豫道:“我不是。”   “那你干嘛了!”   “我去兼职了,我什么都干过。”   “你这么缺钱?”   “比小时候缺钙还缺。”怪不得面试的时候那么说呢!   纪师尧又没脾气了,人家的事又不想多打听,只好把平板递还给花花,“那你先学着,我再睡会。”   花花呢喃:“还睡啊……”   纪师尧把被子拎起来蒙住脑袋,想睡得很顽强。   有花花帮着,工作效率高了不少,纪师尧很满意。   于是吃了一周方便面之后,纪师尧终于带花花吃了顿真正的好吃的。   “原来国外的西餐跟国内的味道差不多啊。”花花还是很失望。   纪师尧觉得自己已经尽力当一个善解人意的好老板了,但对此也只能说:“大概是因为我们还是在东半球的原因吧。”   “唉……”花花叹气,“其实不错了,你别难过。”   纪师尧:“……”这位同学你现在是在安慰我吗?   老徐并不是热心的人,他提出要送纪师尧去机场的时候,纪师尧下意识还是不敢拒绝。   一路上一直拉着花花聊天,生怕老徐问起郑晓铭。   纪师尧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俩人的状态简直太奇怪了。   郑晓铭在国内整天摆出一副落魄单身狗你们都来给我介绍对象吧但我就是谁也看不上的荷尔蒙失调状态,老徐就更奇怪了,谁都看得出来他跟郑晓铭互相看上了,但他就是不行动。   “师尧啊,”当纪师尧从足球聊回今天天气真好的时候,老徐终于打断他,“你说那么久累不累?后备箱有水要我停下来给你拿一瓶吗?”   纪师尧呵呵一笑:“不用了。”   这特么太尴尬了。   老徐接着问:“他好吗?”   “嗯,挺好的。”纪师尧下意识摸了一下鼻子,“谢谢您关心,我会转达的。”   老徐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替我跟他说声谢谢。”   怕什么来什么!   纪师尧往窗外看了一眼,惊喜道:“谢谢徐总,我们这里下车就可以了。”   老徐没再多说什么,靠边停了车。   下了飞机,纪师尧让花花先回家休息,他的行李太多了直接回公司太麻烦。   花花没有推辞,道过谢走了。   纪师尧必然是易泊文来接,连咖啡都已经买好。   “你怎么买美式咖啡?我不爱喝那么苦的。”纪师尧喝着热咖啡还要抱怨。   易泊文把这些话照单全收,“我故意的啊。”   “为什么啊?”纪师尧乐了。   易泊文笑了笑,“因为我的心情就是这么苦。”   “啊?”   “你跟助理睡一间房?”   “就那一晚,没空房了。”纪师尧哭笑不得,心说你要是知道我助理是谁你估计想跪下唱对不起我爱你。   “是吗?”易泊文故意拖长了音调。   纪师尧看着他乐,没再继续跟他扯这件事。   纪师尧没直接回家,让易泊文送他回事务所,年底了事务所挺忙的,郑晓铭一个人估计忙过来。   知道他回来,郑晓铭直接在他办公室等他,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问:“老徐怎么样?”   “啊?”纪师尧故意卖个关子,“平时没看出来你对他余情未了啊。”   “什么叫余情未了!老子特么是直男!”郑晓铭在这个问题上从来没有过让步,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毕竟并没有任何意义。   纪师尧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徐挺好的,我现在挺累的你让我歇会。”   郑晓铭看着纪师尧,眼神有些不确定,“他真挺好的啊?”   纪师尧点头,把他往门外推:“真的,你快走吧。”   “那……哎!”郑晓铭看着被关上的门,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不直接踹门,门坏了他还得自己花钱修。   当老板真特么太吃亏了。   纪师尧也没能歇多久,刚坐下就有人过来要跟他开会,只好打起精神来应对。他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忙完才看到易泊文给他发的短信,说在事务所楼下等他。   纪师尧赶紧收拾东西下楼。   纪师尧到的时候,易泊文正拿着手机在车里玩消消乐,他最近沉迷于这个游戏,纪师尧总担心他要走火入魔。   “来了?”易泊文放下手机,朝他笑了笑。   “嗯,”纪师尧系好安全带,“现在去哪,回家吗?”   易泊文苦笑着摇头,“就知道你忘记了。”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咱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去年的今天。”   易泊文从兜里掏出一个戒指,认真地问纪师尧:“你愿意戴上吗?”   纪师尧很意外。   他没有刻意去记纪念日的习惯,所以觉得很突然。   “求婚啊?”纪师尧笑着问,笑得有点勉强。   易泊文对他这个反应一点都不意外,笑着摇头,“也不算求婚吧,就当做是一个纪念。”说完晃了晃手,另一枚已经戴在他的手上。   他这么说就容易多了。   “那你给我戴上?”纪师尧把手伸了过去,暗中观察着易泊文的表情。   易泊文替他把戒指套上,“很适合你。”   “是你眼光好,”纪师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易泊文表现地就好像这是一份普通的礼物那样,但是纪师尧知道这并非易泊文的本意。   毕竟谁都知道戒指意味着什么。   “今晚想吃什么?”易泊文再也没有看那戒指一眼,偏过头问。   纪师尧想了想说:“想吃点家常的。”   “家常的?林乔那儿的私房菜行吗?”易泊文回忆了一下说,“我记得你挺喜欢那儿的甜点的。”   “你说拔丝芋头?”   “是啊。”   “是挺喜欢的,说着还真饿了,你快开车!”   易泊文乐了,“你别急啊,他们没做完你不也吃不成吗?”   说着却已经踩下油门。 第15章 第 15 章   林乔那儿吃东西很方便,提前打个电话过去,到地儿就能吃了不用等。   “你们俩得有日子没来了吧。”这家私房菜他俩从前老去,领班连纪师尧都能认得,“小李,领他们过去。”   “谢谢您。”纪师尧对于这一类的热情总觉得有些消受不起,他比较倾向于自个安静地吃,谁也别来烦他。   易泊文知道他这性格,索性把人护着,“走吧。”   纪师尧没动,他看见了赵南吉。   易泊文不认得,林乔那儿吃东西很方便,提前打个电话过去,到地儿就能吃了不用等。   “你们俩得有日子没来了吧。”这家私房菜他俩从前老去,领班连纪师尧都能认得,“小李,领他们过去。”   “谢谢您。”纪师尧对于这一类的热情总觉得有些消受不起,他比较倾向于自个安静地吃,谁也别来烦他。   易泊文知道他这性格,索性把人护着,“走吧。\"   纪师尧没动,他看到了赵南吉。   说得再确切一些,是赵南吉和他的妻子。   看起来真眼熟。   “尧尧,是你吗?”那女人往前走了半步,似乎有些不敢确定。   纪师尧勉强笑了一下,“是我,陈老师。”   陈心柔这才放心朝纪师尧走过去,亲昵地拍着他的手臂,笑着说:“你怎么又瘦了。”   纪师尧只好笑笑,却看着赵南吉。   易泊文有点看不懂这一出,给在一边等着的服务员打了手势让他先去忙别的,然后回头问道:“认识?”   “是我高中时候的老师。”纪师尧轻声回答。   陈心柔在一旁笑,“当着我的面还在说悄悄话,”然后回头指了指赵南吉,“那是我老公。”   纪师尧点头,“哦。”   赵南吉这才走过来,全然没有纪师尧的失态,微笑道:“不记得我了?我们不久前才见过的。”   “是吗?”陈心柔显然很意外,“你们?”   “因为我朋友的案件,很感谢赵律师帮忙。”纪师尧赶紧整理,他不喜欢赵南吉语气中的那些暧昧,事到如今他已经不需要配合赵南吉演戏。   “原来是这样,”陈心柔往后退了半步,挽住赵南吉。   易泊文悄悄握了一下纪师尧的手心,虽然很快放开,但是对面的两人都注意到了,陈心柔犹疑道:“这位是?”   易泊文大大方方地上前介绍道:“老师你好,我叫易泊文。”   还带着笑意。   “你们也来吃晚餐吧?不如一起吧。”陈心柔提议道,“我跟尧尧好多年不见了,记得他们整个班的男生就数他最皮。”   “那是得一起吃饭,”易泊文回头看了看纪师尧,“咱们得好好谢谢老师当年的照顾啊,是不是师尧?”   “那就一起吃吧。”赵南吉拍板。   四个人坐定,是易泊文跟纪师尧常用的包厢。   服务员进来跟易泊文商量加菜,热闹了一阵之后就再也没人说话,后来倒是易泊文跟赵南吉聊了几句才热闹起来。   陈心柔对于他们俩聊的内容她插不上嘴,于是就拉着纪师尧聊高中生活。   “那时候喜欢尧尧的小姑娘可多呢,我找他谈话,你们猜他是怎么说的?”陈心柔回忆起当时的情境还是觉得好笑,“尧尧说,他长得好看不能怪他。”   赵南吉若有所思地点头,“的确好看。”   纪师尧不想搭理他,并没有接话。   恰好这时候接个小姑娘进来送餐,替他们把碗碟之类的一并摆好之后,问他们:“几位要上什么甜点?”   “拔丝芋头。”   “拔丝芋头。”   纪师尧跟陈心柔同时开口。   陈心柔意外道:“你们年纪轻轻的也喜欢吃这个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老赵才喜欢这种呢。”   说完接着补充:“我要一份芒果班戟。”   “好的。”服务员退出去之后,气氛突然间又降到冰点,纪师尧回头看了一眼易泊文,他正低着头玩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咦?”陈心柔突然赞叹一声,“师尧你有对象了啊?我看你手上戴着戒指。”   易泊文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局促道:“戴着玩的。”   “戒指怎么好瞎戴,看着也不便宜,小姑娘看到之后都被你吓跑了……”陈心柔话很多,这一餐饭其实吃得很热闹。   吃完还上演了饭局的必点戏之今天谁买单,争执到前台才被告知这一顿不用付现记账就好。   纪师尧想,易泊文一定是故意的。   回程是纪师尧开的车,易泊文刚才喝了几杯,他上车之后就一个人坐在后排对着车窗外抽烟。   在到家的最后一个红灯线前,易泊文才开口:“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你想听什么?”纪师尧问他,手上把档位挂成了停车档。   易泊文抽完烟把车窗关上,“你高中的时候,有多少小姑娘喜欢过你啊?”   “啊?”   纪师尧没想到他开口是问这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口说:“挺多的吧,我也不记得了。”   易泊文不买账,“应该没追我的多。”   “是,你讨人喜欢。”纪师尧顺着他说。   易泊文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记得这一点就好。”   纪师尧无奈摇头,原来易泊文是想说这个。   “纪师尧,”下车之后易泊文叫住他,“我以后再也不要吃拔丝芋头了。”   纪师尧莞尔,“嗯,咱俩都不吃了。”   易泊文心满意足地牵着身边的人走,边走还问:“我抽烟的样子是不是很帅?”   “是,特别帅。”   纪师尧笑得特别开心,他很感谢易泊文的好,是愿意原谅一切的那种好。   出差回来之后,纪师尧老发现花花在办公室悄悄加班,郑晓铭对此很不满意,补功课就该回家补,浪费公司的电算怎么回事?   纪师尧只是笑笑没说话,郑晓铭最近受不了刺激,他带的是实习生待了两个礼拜就走了,嫌累。   走的时候还是哭着走的。   但纪师尧也不过跟郑晓铭私下提了一下这件事,在花花面前他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这种情况说好听了是努力,说得难听点是实力不够靠时长来凑。   他们这一行要做得好,还真不能光靠死干,这也是郑晓铭对于花花的主动加班并不买账的原因。   不过这都是后话,花花的实习期还长,最近大伙的注意力都放在年会上。   其实说年会有点大了,主要是大伙热闹一下,郑晓铭最近每天都闷在房间里计划着憋大招。   结果剧离年会还有三天,愁眉苦脸地给纪师尧打电话说他没招,直接给钱太没诚意,抽奖太麻烦,光吃饭太无聊……   纪师尧特地开灯看了看时间,扶了扶额头,“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啊?”   “凌晨三点啊,怎么了?”郑晓铭语气还是无辜的。   纪师尧叹气,“你个孤家寡人能不能早点睡,这事你交给Tony不就好了。”   “你不是说他太蠢吗?”   “他做财务蠢,但是会玩啊!”   郑晓铭失落道:“我是不是哪儿都不好啊?”   纪师尧:“想喝酒了吗?”   “上次那个场子,你快来,一个人来。”郑晓铭一下子就换了语气,说完就挂了电话。   纪师尧:“……”   易泊文被这动静吵醒了,拿手挡着眼睛问:“怎么了?”   “郑晓铭喝大了,我去接他,”纪师尧把灯光调暗,“你接着睡吧。”   易泊文往被子里躲,“早点回来。”   “放心吧。”纪师尧应道,说完拿着衣服去外面换。   没睡醒不敢开车,纪师尧直接打车去酒吧。   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这个场子不能这么安静。   周围的人三两成群都在窃窃思语,这种情况很简单,不久之前这里必定发生过一些事。   至于究竟是什么……   再往里走,人群隐隐约约围成一个圈,人群中心是花花抱着郑晓铭,两个人都坐在地上,有些狼狈。   “纪经理,”花花见到纪师尧出现,立刻放开郑晓铭,“郑总他喝醉了。”   纪师尧点头,然后蹲下来去看郑晓铭,仔细看更觉得他丢人了,赶紧伸手把郑晓铭拉起来,“你怎么回事?”   郑晓铭顺势把整个人靠到纪师尧身上,拿手勾着纪师尧的脖子,“我要回家。”   然后把脑袋埋在纪师尧的肩头,“他们都是坏人。”   纪师尧哭笑不得,拿眼神询问花花,无奈花花低着头没看他。   纪师尧只好拍着郑晓铭的肩膀,“好我不问了,咱们回家。”   扶着郑晓铭往门外走,回头喊站在原地的花花:“快跟上!”   郑晓铭平时喝酒不太会醉,醉了大多是为了能借着酒劲撒欢。纪师尧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种天气你都能出汗啊?”   郑晓铭毫不在意地笑,“师尧你就这点好,有时候特别细心特别靠谱,但有时候……”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怕你待会边说边吐。”纪师尧打断他。   郑晓铭停下来看了他一眼,“你就经不住夸!”声音慢慢小下去,“师尧,我碰了不能碰的东西,现在腿在发软。”   纪师尧心中猛地一跳,“你碰了什么?!”   “你想什么呢!”郑晓铭无力地笑,那手指着纪师尧结果站不稳跌进人怀里,说话后来已经带了点哭腔,说的话却是没头没尾,“我这辈子大概不会有孩子了,我很喜欢小孩子的他们多可爱啊。”   纪师尧被整得一头雾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看向后面跟着的花花,后者猛地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在那儿干什么!”纪师尧急了。   花花犹豫着解释:“做兼职。”   纪师尧发现花花的表情有点不对,于是不再多问,朝他招手,“你来扶着,这老家伙重死了。”   “哎,来了。”花花小跑过来,小心地接过郑晓铭。   纪师尧带着他俩一起打车到郑晓铭家楼下,把郑晓铭家的钥匙给了花花,“你送他上去,1301,13楼别送错了。”   花花仔细地收好钥匙,“好的,纪老师。”   怎么突然换称呼了?   算了,不管他。   回到家,一边扯着衣服一边往卧室摸,好不容易沾到枕头边,房里等突然亮了。   “干嘛?”纪师尧闭上眼去摸被子。   易泊文:“你身上一股酒味。”   纪师尧低头拎起贴身穿的背心闻了闻,“靠!郑晓铭这特么是喝了多少啊!”   “还有一股廉价的香水味。”易泊文补充。   纪师尧:“……那我去洗洗?”   易泊文看他那副困得不行的样子还是没忍心,洗完澡说不定就睡不着了,只好说:“换衣服吧,明天早晨再洗。”   “嗯。”纪师尧又低头问了一下,嫌弃道:“是得换了。”   说完梦游似的往衣柜走。   在衣柜里翻了半天,“你整理过衣柜吗?我的背心呢?”   “这儿呢。”还是易泊文替他拿出来,“你自己放的不记得了?”   “那我要换了。”   “那你换呗,我什么没见过呀?”易泊文看着他笑。   纪师尧把衣服捧在怀里,笑得有些孩子气,“你先睡行不行!”   易泊文盯着他的纪师尧的眼睛,“你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你别……”纪师尧发现自己有时候拿易泊文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人幼稚起来简直没治。   易泊文乐了,“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要亲你了。”   纪师尧:“……”   于是,一个轻轻的吻,“晚安。”   纪师尧这才能好好换衣服,换完衣服回去床上睡,还没躺好已经被人往怀里带。   但是不管他,照样睡。   醒来又是在易泊文怀里,这种感觉其实已经久违,他们这次和好并没有像普通情侣一样腻歪一阵子。   这么想想,他们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真的很好,好得几乎都不真实。   “笑什么呢?”易泊文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跟我说说。”   “我……”重新闭上眼,懊恼道:“卷毛走在外头叫唤什么呢!”   易泊文笑着放开他,“我去看看。”   纪师尧随后披了件外套也跟了上去,在阳台找到易泊文,“怎么了这是?”   易泊文也发愁,“要不咱们去楼下遛狗吧?”   “啊?”纪师尧往后退了半步,卷毛机灵,四爪并用抱住纪师尧的大腿。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把卷毛丢在阳台就算完了?”易泊文把卷毛从纪师尧腿上拎起来,居然有点心疼卷毛,“早知道就把你一起带走了。”   纪师尧赶紧拦住,“你意思我虐待你闺女了呗?我可没少喂他吃狗粮。”   “你那叫喂啊?”易泊文抬腿踢了踢地上的陶瓷盆,“一周给一次,一次给半袋,你当这是给补给呢?”   纪师尧被他说得没办法,拉了拉衣服,“不就是遛狗吗!去呗!”   于是两个人换完衣服,双双下楼遛狗,只是有人边走边打哈欠。   易泊文看不下去,于是把狗链交到纪师尧手里。   “哎呦喂~”   卷毛一被交到纪师尧手里就撒了欢,跑得特别欢腾。   纪师尧不得不跟着跑,这会也不知道是谁溜谁。   易泊文跟在后面笑,时不时还得喊:“小心,别往树上撞!”   纪师尧被溜得不耐烦了就把卷毛往路边的长椅上一拴,“老实呆着。”   卷毛气鼓鼓地看着他,纪师尧不为所动,气定神闲地坐到长椅的另一端。   易泊文在一边看着乐,“你跟卷毛置什么气啊。”   “我没有。”纪师尧偏过头。   “你啊……”易泊文蹲下来摸着卷毛的脑袋,抬头问纪师尧:“昨晚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估计是老徐跟他说什么了吧,”纪师尧回忆了一下昨晚郑晓铭的样子,觉得很有可能,“要真是这样,他估计得折腾好长一段日子。”   易泊文把卷毛往怀里一塞,站起来坐到纪师尧身边,低着头说:“你不能对谁都这么上心知道不?我会生气的。”   纪师尧乐了,“我看你不像啊。”   易泊文觉得纪师尧简直没治,一点他俩在谈恋爱的自觉都没有,“我要是生气了你不难受啊?”   纪师尧偏过脑袋去看易泊文。   卷毛安安静静地蜷缩在他怀里,甚至没有弄皱他的毛衣,手里握着卷毛的一只爪子。   “你……”   “你什么?话都不会说了?”易泊文笑着,“走吧,买早餐去。”   说着已经抱着卷毛往前走。   纪师尧看得呆了,突然觉得易泊文连抱着狗的样子都特别好看。   易泊文催他,“快点啊。”   “你上次的豆腐脑是在哪买的?”纪师尧边说边跟着跑上去。   于是买了早餐,带着卷毛回家。   纪师尧吃到了很想吃的豆腐脑,卷毛终于安安心心抱着他的小碎花晒太阳。   还好阳台的采光够好。   吃完早餐各自工作,纪师尧才到办公室就听说郑晓铭没上班。   “怎么了?”纪师尧想了想对前台的姑娘说:“花花来了没?让他来我办公室找我。”   “这不是在您身后吗?”小姑娘乐了,“一大早就来对数据了。”   “是吗?”纪师尧回头,花花手里果然捧着厚厚一大叠文件。   纪师尧交待花花:“手里的工作忙完,来我办公室。”   “好的。”花花点头。   纪师尧回到办公室就开始给郑晓铭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花花把手头的文件归档之后去找纪师尧,礼貌地站在门口敲门,直到纪师尧喊他进去。   “花花,昨晚你送郑晓铭进门了吗?”   “嗯,钥匙留在房间。”花花回答。尽管他尽力表现得很寻常,但纪师尧还是捕捉到了他的紧张。   但是纪师尧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拆穿,于是很自然地就假装没看出来,接着问:“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来上班吗?”   花花想了想说:“他……可能还在睡吧?”   “嗯,”看来花花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纪师尧微笑道:“昨晚辛苦你啦。”   “不,不辛苦。”花花赶紧说。   纪师尧点头,“你先去忙吧。”   花花离开后,纪师尧继续联系易泊文,一上午都没什么动静。   快中午的时候,纪师尧收到郑晓铭的短信,让他去写字楼楼下的停车场,纪师尧不明所以,只好下楼去找他。   到了楼下给郑晓铭打电话,对方很快接起,“我在你身后。”   易泊文转身,没见到人。   “在哪呢!”   话音刚落,一个脸上围着丝巾戴着太阳镜的汉子出现在他面前,小心地拉下丝巾,露出鼻子和嘴,“是我,在这。”   纪师尧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情况?你在被追债啊?”   郑晓铭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跑。   出了停车场郑晓铭才摘下眼镜和丝巾,神秘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他带着纪师尧去了星巴克。   在最靠里的位置坐下后,郑晓铭说:“师尧,我……”   说着拿手遮住脸,“我跟花花睡了。”   纪师尧:“……”   “你给点反应行不行!”郑晓铭急了。   “你……”纪师尧还处在缓冲期,“你睡了他,还是他睡了你?”   “我睡了他。”郑晓铭咬牙切齿。   纪师尧沉默。   郑晓铭依旧拿手捂着脸,“你说怎么办?我要负责吗?”   “人家让你负责了吗?”纪师尧问。   “那倒没有,”郑晓铭回忆道:“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郑晓铭说完有些不确定,问纪师尧:“我跟他这是……一夜.情吗?”   纪师尧乐得不行,“不,你睡他那叫潜规则。”   郑晓铭表情更茫然了。   纪师尧买完咖啡回到座位,他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弹,纪师尧把咖啡递到他面前,“你喜欢的美式。”   郑晓铭还是没反应。   纪师尧这才看出不对劲,“你……你别难过,花花挺好的,他一大早就去上班了呢。”   郑晓铭说话都带点哭腔,“我不好。”   生忍着没哭出来。   “你?”纪师尧没明白。   “这下老徐一定不要我了。”郑晓铭脸上委屈得都没法看,纪师尧之前没想到这一层,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就这么陪他呆着。   二十分钟之后,郑晓铭脸上才算重新有了表情,喝了一口咖啡之后,他说:“我决定了,老子要成为一个情场浪子!”   纪师尧心说一次419差点就被吓哭了你特么打算怎么浪!   “那你能回去上班了吗?小李找你都找疯了,等着你签字呢!”   “不行,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花花。”郑晓铭说得理直气壮。   “那么,”纪师尧故意说:“我去把他开了?”   郑晓铭瞪着他:“你太不是人了。”   纪师尧:“……”   最终郑晓铭还是没有回去工作,他说要去找找情场浪子的感觉,情场浪子都不会认真工作。   纪师尧心说你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呀,但也随他去了,这两天事务所不忙就随他折腾吧。   但事情的发展却慢慢脱离了预期,纪师尧再次见到郑晓铭是第二天晚上,在纪师尧家门口。   “咚咚咚……”   敲门声响个没完,易泊文被打发过来开门。   “郑晓铭?”   “是我,”一把推开易泊文,“纪师尧人呢,你让他出来。”   纪师尧拖鞋棉拖鞋,手上还端着喝剩下的半杯牛奶,“干什么!你又怎么了?”   郑晓铭被这么一问倒是安静下来,搓了搓手,“那什么,咱们坐下说,你让易泊文给我倒杯茶。”   纪师尧不乐意,“你自个倒!”   郑晓铭于是自己去厨房倒了水,倒完水出来,纪师尧跟易泊文一起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下文。   郑晓铭端着水坐下。   纪师尧伸出腿踢了他一下,“有话快说。”   郑晓铭深呼吸,“我要出柜。”   纪师尧跟易泊文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回头看着郑晓铭,“你接着说。”   “说什么?”郑晓铭一脸茫然,之后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哦,我想问问你们出柜有什么讲究没有?我没什么经验。”   纪师尧回头对易泊文说:“要不你跟他讲讲?”   易泊文摇头,“我去给卷毛洗澡。”说着话抱起一直窝在他脚边的卷毛。   “那你快走!”郑晓铭急了,迫切地看着纪师尧,“那你说!”   纪师尧对着他笑,“你不是情场浪子吗?情场浪子都不兴出柜的。”   郑晓铭这才明白过来,“你们都没出柜啊?”   易泊文边走边叹气,轻声对卷毛说了什么,郑晓铭没听见。   “他说什么呢!”郑晓铭这会特别狂躁,出柜在他眼里是个了不得的大事,可却在这里碰了软钉子。   纪师尧终于笑出声,“你到底发什么疯,不就跟人睡了吗?睡了就睡了呗。”   易泊文赶紧捂住卷毛的耳朵,“你可别听。”   郑晓铭回头瞪了他一眼,易泊文赶紧抱着卷毛走,“咱们去洗澡。”   纪师尧接着说:“你别冲动,先问问花花是什么态度行不行?”   “我没联系他,”郑晓铭反而问纪师尧,“他最近都去上班了吧?你看他是什么态度?”   这事纪师尧不敢妄加评论,这事往大了说就大了去了,往小了说什么事都没有。   “瞧你那点出息!自个去问!”纪师尧说完去找易泊文。   卷毛正在水里扑腾得欢,纪师尧觉得特逗,“这是正宗的狗刨吧?”   “嗯,我正努力教会他仰泳,”易泊文把卷毛的身体翻过来,“你看。”   “还真是。”纪师尧看乐了。   只是卷毛扑腾了没几下,又变成了狗刨。   他俩给卷毛洗完澡擦干之后再出来,郑晓铭已经走了。   “你跟他怎么说的?”易泊文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说?拦着他呗。这人以为出柜是过家家呢,跟到时候觉得苦了就能不玩似的。”纪师尧把卷毛放在地上踢着玩。   “你下脚轻点!”易泊文看着他那样着急,“不过他现在没咱这的钥匙了吧?”   “不都给你了吗?”纪师尧笑说。   “那就好,”易泊文拉住纪师尧,“别踢了,睡觉去。”   “好吧。”纪师尧有些留恋地看了卷毛一眼,但还是跟着易泊文走。   刚回到房间,纪师尧的手机就响了,犹豫再三还是接起,“赵律师?” 第16章 第 16 章   电话那头:“尧尧,是我。”   “陈老师吗?”纪师尧调整了一下情绪,“您有事吗?”   “是,”陈心柔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我记得你是学医的吧?我女儿发高烧了,老赵在加班没回来,你方便过来帮我一下吗?”   “好的老师,”几乎是没有思考,“孩子几岁了?有没有其他状况,比如呕吐?”   “没有,就是一直喊着难受。”陈心柔说要连忙补充,“哦对了,孩子没到一周岁。”   “这么小?”纪师尧连忙往门口跑,边跑边交待,“您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然后抱着孩子在楼下等,找个显眼的地方,记得给孩子穿厚点的衣服。”   陈心柔连忙答应,“好的,真是谢谢你了。”   易泊文在身后喊他,“你别急慢点跑,出什么事了?”   纪师尧连话都说不利索,“孩孩子生病了。”   “谁的孩子?”易泊文替他拿车钥匙递外套。   “赵南吉。”纪师尧说要突然停下动作,没有伸手去接易泊文递过来的外套,“是陈老师给我打电话的,但是他们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过分?”   易泊文上前替他披上外套,抱着他说:“先别急,孩子要紧,我替你开车吧?”   纪师尧现在这个状态根本没法开车。   “嗯。”纪师尧点头。   驱车赶去接孩子,却没想到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陈心柔一个人抱着孩子站在路边,看起来更加柔弱了。   纪师尧下车替她开门,“赵律师还没有回来吗?”   “正在赶回来,他在出差。”陈心柔说话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   纪师尧简单检查了一下孩子,然后给程俊打电话交待情况,让他做好接诊准备。   路上耽搁不少时间,送到医院时孩子已经昏迷。   程俊一看就着急了,“怎么现在才送过来,这么小孩子到底还要不要了?”   陈心柔没见过程俊骂人这阵仗,一下子就懵了,“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程俊没心情理她,直接把站在一边的纪师尧拉过来,“纪师尧,照顾好病人家属。”   “好的,程老师。”这个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   纪师尧拦住陈心柔,“陈老师您在这边等就可以了。”   陈心柔的头发散落在一边,完全没有往日精明能干的样子,“尧尧,她不会有事吧?”   这个谁也不敢保证,纪师尧只好说:“程大夫很优秀,他会尽力的。”   陈心柔的眼睛一直盯着推车过去的方向。   易泊文这时候才开口,“师尧你扶老师坐下吧?”   陈心柔回头,“我自己坐吧,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她看着易泊文,“大晚上的,打扰你的休息了吧?”   易泊文对她这番客套话没什么感觉,只说:“没事,师尧一个人过来我不放心。”   “麻烦你了。”陈心柔说着坐下。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中途有护士过来给陈心柔签字,郑晓铭没有再出现,只有护士长过来通知陈心柔去看着孩子。   床位被摆在过道,孩子打着点滴,陈心柔一看眼泪都要下来。   易泊文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走不了,“咱们去买点吃的过来吧?”   “好,”纪师尧看了一眼陈心柔,“老师您这边需要什么吗?我去买。”   陈心柔摇头,“医生说要住院观察要买的东西挺多的,我等老赵来再去买吧。”   纪师尧回头看了一眼,易泊文只好说:“你们去吧,我在这看着。”   陈心柔这才答应。   两个人去了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因为距离近就直接走着过去了,没开车。   陈心柔光顾着孩子了,自己没穿外套,一吹着风就开始咳嗽。   纪师尧只好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她,“您要是再病了,就没人照顾心瑶了。”   陈心柔点头,“这是原来我妹妹的名字,她三岁的时候就没了。”   纪师尧不说话,他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兴趣。   接下来一路无话,回到医院已经快十二点,易泊文问了一句:“孩子的父亲什么时候能来?”   过了好久,陈心柔才说出一句:“他正在赶过来。”   “孩子病得严不严重心里没数吗?这时候才往回赶怎么来得及?”郑晓铭刚好过来巡床,“纪师尧你们俩先回去,我这里不能留这么多人。”   “好,那麻烦医生照顾着。”易泊文赶紧接了一句,转身看纪师尧:“咱们走吧?”   “嗯。”纪师尧点头,他的外套还穿在陈心柔身上,纪师尧走前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把衣服要回来。   “累了吧?”回到车里,易泊文对他说。   纪师尧闭着眼,往下躺,“嗯,心累。”   “回去再休息吧,你再坚持一会。”易泊文怕他在车里睡着了难受。   “谢谢你。”纪师尧说。   易泊文轻笑了一下,“你要谢我的地方多着呢,今天是为的哪一桩?”   纪师尧无声摇头。   回到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纪师尧几乎是被扶着去洗澡的,易泊文还奇怪,“你平时这个点没睡也不是这么累啊。”   纪师尧没反应。   “心里难受啊?”易泊文试探着问。   纪师尧回头亲了他一下,“乖,让哥缓一缓。”   易泊文点头,“那你先洗澡,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纪师尧说:“好的。”   这倒是难得。   纪师尧难得这么想睡觉,如果再不睡,他怕自己会想太多,这时候他不能太清醒。   他受不了。   他居然连夜送赵南吉的女儿去医院,这特么算什么冤孽。   洗完澡清醒不少,房间里没找到易泊文,他喊了一句,“你在哪?”   “这儿呢。”易泊文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杯热好的牛奶,“我估摸着你差不多快洗完了就给你热了杯牛奶,快喝。”   “你怎么老给我喝牛奶啊?”纪师尧皱着眉接过杯子,尝了一口问:“你加了什么?”   “这你吃不出来啊?红枣!”易泊文笑道。   纪师尧边喝边往卧室走,边走还说:“我又不是个姑娘。”   易泊文跟在身后看着他乐。   赵南吉是凌晨四点多赶到医院的,那时候心瑶还处在需要被重点关注的阶段,陈心柔连跟吵的力气都没有,“我回家去睡一觉,做完早餐带过来。”   “好的,心瑶还好吗?”赵南吉伸手摸了一下心瑶的额头。   陈心柔没回答他,顾自说:“我先去了。”   “你去吧。”赵南吉点头,他的注意力现在全在女儿身上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因为这是他最重要的人。   纪师尧第一次知道赵南吉要结婚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只是赵南吉承认得太果断,连一点幻想的空间都没有就给他。   那段时间他们分手过很多次,反反复复,因为纪师尧不想离开他。   那时候觉得世界就那么大,少了赵南吉就是不行。   最后一次分得很难看,赵南吉给他买了去英国的机票,他说:“要不你去国外散散心吧?”   纪师尧手里捏着机票,笑得很无力,“今天下午飞?你这么想我走啊?”   “师尧,我想有个孩子。”赵南吉最后的解释也那么苍白。   苍白却又现实。他早该想到的。   回国后才知道,赵南吉的结婚对象是他的高中老师。   偶然间联系到高中同学,还听说班级要组织送贺礼,还有人嚷嚷着说终于有人敢娶陈老师了真是个汉子。   慢慢地,纪师尧开始疏远这些人,他不知道陈老师是什么时候怀孕的,也不知道赵南吉终于如他所愿,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她的眼睛长得很像赵南吉,长大了一定更好看。   心里慢慢地想着这些,脑海里跟放电影似的,好的不好的,那些遗忘的以及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一桢桢一幕幕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甚至仿佛听到了心瑶出生时,赵南吉的笑声,初为人父的喜悦夹杂着一丝如释重负。   纪师尧突然觉得冷,太冷了。   于是往易泊文身边靠过去,紧紧搂住,之后才慢慢睡着。   一睁眼已经是满目的阳光,易泊文在厨房煮咖啡的声音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穿上拖鞋慢慢踱步过去。穿着居家服的易泊文尤其慵懒而美好,他回头笑着问:“醒了?”   “嗯。”纪师尧从冰箱里拿水喝,慢慢地灌了一杯子。   “你早晨怎么老是喝冷水?”易泊文问了一句。   “习惯了,”纪师尧有些没力气,从身后抱住易泊文,“你别弄了,咱们去楼下买。”   “也行。”易泊文反手把围裙解掉,然后把咖啡倒进保温瓶装好,“这个你带去办公室,你别去喝速溶咖啡,你会胃疼。”   “知道了,你都说多少次了!”纪师尧伸手把易泊文往外拉,“快点去换衣服。”   “好好好,”易泊文任他拉着去衣帽间。   出门准备完,一起去吃了早餐,然后易泊文送纪师尧去上班。   “今天要去医院看看吗?”易泊文问。   纪师尧摇头,“不用了,赵南吉回来了。”   “那也好,晚上我来接你。”易泊文并不喜欢纪师尧跟他们多接触,他能感受到纪师尧的内心有多抗拒。   “好。”纪师尧道。   工作还是老样子,只是郑晓铭消极怠工好多天,好多事只能由纪师尧来拿主意,因此他忙了不少。一开始还能应付,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就不行了,纪师尧手头的工作越积越多,后来连郑晓铭的文件都直接被堆到他的办公桌上。   这样三天之后,纪师尧终于不堪重负,把花花请进办公室,交待他:“你把手头的工作放下,去给郑总打电话让他来上班,打不通就一直打。”   “我?”花花很惊讶。   纪师尧点头,“用你的手机打话费找我报销,去吧。”   “好的。”花花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却着急,这个时候郑晓铭未必会接他的电话……   郑晓铭其实哪也没去,就在家呆着,琢磨出柜这事。   他从前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gay,一直咬着不松口的原因是老徐也从没承认过。说起他跟老徐,其实这么多年也就是有点暧昧,但是这一暧昧就是七八年,谁也不是没感情,嫖那么多年都会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他们。   想起这个事郑晓铭就难受,PG公司内部流传的那张照片根本就是胡扯,那是朋友聚会瞎胡闹,他俩就是借了个位,根本就没有亲到。   要是真亲到了就好了。   郑晓铭想。   手机一直在响,一开始是纪师尧偶尔给他打电话,后来换成了花花一直打,不用细想就知道是谁让他这么打的。   他没好意思一直不接花花的电话,显得他不愿意负责任似的,这点心理纪师尧摸得特别准。   “花花,是我。”   对面迟顿了一会才回话,花花明显很意外郑晓铭会这么容易就接他的电话,“郑总,纪老师让您回去上班。”   “咱们俩见一面吧。”郑晓铭突兀地说。   花花转头看了一眼纪师尧办公室的方向,有些赌气似地说:“我现在就有时间。”   这事交给花花之后纪师尧就专心工作,他也就这段时间当老板当得有些像样。因为临近元旦,年会也被提上了日程。之前是郑晓铭在准备这个事,现在他人不见了,这事就也落到了纪师尧头上。   纪师尧嫌麻烦,直接做主给事务所所有人报了个去欧洲的旅行团,四天三夜,比元旦假期还多一天。   郑晓铭知道后破口大骂说他败家,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纪师尧后来没有去关心赵南吉他女儿的病情,毕竟与他无关。陈心柔把他的外套寄给他,他也只是束之高阁没有打开。   再次见到他们一家三口,是元旦的时候。   易泊文对于过元旦比纪师尧想象得热衷好多,非要在那天晚上去压大马路,其实在家宅着多好啊,前段时间工作还挺累的。   易泊文不肯。   纪师尧只好松口,说那好吧,咱们走去附近的电影院看场电影吧。   易泊文不太满意不过也没意见。   元旦的电影院简直人满为患,易泊文握住他的手,说是分开容易走散。纪师尧不拆穿他,任他牵着走。   “想看什么片子?”纪师尧边拿手机查场次,便问他。   易泊文跟纪师尧看电影,从来不挑,“你定就好。”   纪师尧选了唯一的一部悬疑片。   拿到电影票易泊文还念叨,“你说咱俩什么时候能一起看个爱情片?”   纪师尧没搭话,心里觉得挺恐怖的,就国产爱情片那套路,也就能忽悠十多岁的小女孩,他俩看着不得尴尬死啊。   看了电影就得吃饭,还好易泊文有林乔,否则这个点订餐就算能吃上也得后半夜了。   林乔给他俩整了一个淮扬菜。这样的日子吃中餐的人少。   “你怎么也来了?”易泊文挺意外的,林乔只要打个电话就能安排好,没什么必要非得亲自来一趟。   林乔麻利地拆餐具,“正愁没人陪着吃饭呢,咱们三个吃一桌正好,算我请你们的。”   易泊文回头看了一眼纪师尧,纪师尧没什么意见。于是他们三个人真就坐下来一块吃了顿饭。   林乔嘴碎,一边剥着虾还要拉着纪师尧跟他说话,他俩不算熟没法谈心,就天南海北的聊。林乔那种生意场上泡出来的聊法,易泊文都嫌烦不愿意搭理他,纪师尧倒是难得这么有耐心。   “师尧,尝一下这个汤。”易泊文替他盛了碗汤。   林乔腆着脸把自个的碗递过去,“易少,也给我盛点呗。”   易泊文没搭理他。   林乔接着说:“我没见过你伺候人,看着新鲜。”   纪师尧咳嗽了一声,“我去趟洗手间。”   林乔来找他们一块吃饭不假,但应该也有话要对易泊文说,他得先避一避。   这一避就遇到了赵南吉。这回是他们一家三口。大概是因为过节,陈心柔穿得很郑重。   纪师尧没上前打招呼,直接转身回了他们的包厢。   之后吃了什么,易泊文说了什么,林乔说了什么,他统统都没在意。他心里只想到一件事。   赵南吉看见他了。   元旦过后,郑晓铭穿得人模狗样地来上班了,见着纪师尧就说他败家,纪师尧没理他。   他找出了快递盒。之前陈心柔寄给他的那个。   里面不仅仅有他的外套,还有两张音乐节的门票。纪师尧赶紧上网查了这个音乐节,嘉宾名单里有一位台湾歌手。   他跟赵南吉曾经一起去过那位歌手的演唱会。   纪师尧对着门票哭笑不得,更喜欢这歌手的人其实是赵南吉,不是他。   郑晓铭看出他不对劲,“怎么了?纪师尧你可别犯傻。”   “我?”纪师尧笑了起来,“我不是一直在犯傻吗?”   门票上有赵南吉的号码,纪师尧也没给自己时间想清楚,直接打了过去。   赵南吉对这个电话并不意外,“你终于看到门票了?”   “是。”纪师尧觉得有些胸闷,后悔打这个电话,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我不会去的。”   赵南吉却笑了,“我猜到了。”   这一通电话具体说了点什么纪师尧不记得了,他只知道最后赵南吉约他周末见面。   他还答应了。   郑晓铭刚才说完话就走了,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对着那么容易心软的自己以及音乐节的门票不知所措。   去吧,先听听看赵南吉要说什么吧。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真到了约定的那天,纪师尧从出门就开始磨蹭。易泊文一个人在客厅打体感游戏,纪师尧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你还不走啊?不是说今天有约吗?”易泊文在游戏间隙问他。   纪师尧抓起手边的包,“哦,那我走了。”   易泊文回头冲着他笑了一下,“去吧。”   听到关门声,易泊文关了游戏,疲惫地躺在地上。 第17章 第 17 章   易泊文朝着天花板扯了一下嘴角,笑不出来。   纪师尧去见赵南吉他是知道的,最近几天他的反常易泊文都看在眼里,纪师尧不说,他就当不知道。   可他装不知道也没用,一个小时之后接到林乔的电话,说看见了纪师尧。   易泊文在地上躺了一个小时,挂完电话之后就开始烦躁。纪师尧居然连一个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给他。   按林乔说的地址找过去,路上特地放缓了车速,他要给纪师尧足够的时间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纪师尧这边却什么都不知道,林乔没在他跟前露面。   这是一家挺安静的法国餐厅,赵南吉连约会都穿着西装,古板得让人讨厌。   “你……”纪师尧有点吃不惯法国菜,也不想在这里跟赵南吉耗时间,“你叫我来这里,究竟想说什么?”   纪师尧之所以答应赵南吉来这里,是因为赵南吉那天说的一句话打动他。赵南吉说,纪师尧我们之间需要一个了断。   纪师尧很好奇,对他和赵南吉来说,究竟什么样的了断才算是真正的了断。   赵南吉抬头,放下餐具,擦了一下嘴,然后平静地看着纪师尧,“我离婚了。”   纪师尧:“……”   这是个陷阱,一个专门为纪师尧而设的陷阱。   “那瑶瑶?”   “她跟我,他妈妈计划去法国游学。”赵南吉笑得很精明,他在诱惑纪师尧,甚至是在跟纪师尧谈条件。   我都离婚了,你还不回到我身边吗?   纪师尧突然觉得赵南吉有点可笑,因为他一句话就来这里的自己更加可笑。他不动声色地重新拿起餐具,“你说完了?说完就继续吃饭。”   赵南吉:“……”   在甜点之前,易泊文终于到了。   林乔等他等得着急,赶紧迎了上去,“你怎么才来?你再来晚点,你那宝贝疙瘩可就不是你了啊!”   易泊文懒得说话,直接进餐厅。   “左手边靠窗最后一个座位。”林乔提醒他。   易泊文突然觉得好玩,转而问林乔:“你现在是不是特兴奋?”   狗屁。   “我那是替你着急!”林乔作势要拉着易泊文往里走。   易泊文躲开他,“别拉拉扯扯的。”   林乔:“……”   易泊文往里看了一眼,没见到纪师尧,他突然笑了起来,“你之前说谁新整了辆跑车?”   “姓郭的那老流氓。”林乔不明所以,这时候还管什么跑车。   “走,咱们去开开眼。”易泊文搂着林乔往外走。   林乔边走边叫唤,“你是不是受刺激了?你哥跟那老流氓不对付你不知道啊?!”   纪师尧吃完晚餐就匆匆跟赵南吉告别。   这个所谓的“了断”一点都不高明,他对赵南吉很失望,对自己更失望。   边开车边给易泊文打电话,打到第三个对方才接起。   “跟赵南吉吃饭,开心吗?”易泊文的声音听着像喝醉了。   纪师尧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松了一下子,还好很快回过神来,镇定道:“你怎么知道?”   “那是林乔的地。”易泊文还给他解释。   “你现在哪儿呢?”   “你管我?”易泊文突然笑了起来,笑到最后没劲了才开口:“纪师尧,你太特么不懂事了。”   纪师尧:“……”   易泊文说完就掐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往水里一丢。   纪师尧没把易泊文挂他电话这事放在心上,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满城转。   他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考虑,然后做出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件事哪有什么考虑的余地。   赵南吉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自己太清楚不过了,他执着的从来不是赵南吉这个人,他执着的不过是多年前那个留不住人就使劲作践自个的自己。   放不下的也从来不是赵南吉,他放不下的是多年前那个更好的他为什么没有被好好对待。   那段回忆对他来说,太辛苦了。   所以他没有时间去考虑别人,甚至没有时间去考虑易泊文的感受,他从没强求过易泊文对他好,但是易泊文对他再好他也只是觉得,易泊文是个好人,仅此而已。   爱不爱的,他从没想过。或者说他没有那个习惯去想这个问题。   提到爱这个字眼,纪师尧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赵南吉。可现在的赵南吉,他也已经不爱了。   想通这些事,纪师尧觉得他有必要跟易泊文聊一聊。   可是易泊文的电话早已经打不通了。   按这个情况易泊文也不会回他那儿了,纪师尧直接去了易泊文那儿。   刚好在易泊文家门口捡到了人。   易泊文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低着头半睡半醒的。   “怎么回来的?”纪师尧问他。   “林乔。”   “我想也是。”纪师尧把人扶起来,从他身上摸出钥匙开了门,“进去吧?”   易泊文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红血丝触目惊心。纪师尧吓了一跳,“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为了我可不值得。”   说完自嘲地笑了笑,把易泊文扶了进去,扔到沙发上。   这个地纪师尧还是第二次来,连个水都不知道去哪倒,摸索了一阵终于在厨柜里找到几瓶水。   他拿了一瓶给易泊文。   “你来干什么?”易泊文清醒了不少。   纪师尧替他拧开瓶盖,把水瓶递给他,“我要是不来,你不就白等了吗?”   易泊文有些失落地看着他,纪师尧晃了一下手表示拿着水瓶挺累的,易泊文只好伸手接过去。   纪师尧在他对面坐下,“想跟你聊聊,你现在行吗?”   “不行。”   易泊文果断地拒绝他,这时候纪师尧要是再说出些什么让他难受的话,他真受不了。   “那就改天吧。”纪师尧也不觉得遗憾,说完往门口走。   还没走几步,易泊文手里的水瓶就砸落在他眼前,水花溅了开来。“你要是今天走了,咱俩真就完了。”易泊文冲他喊,声嘶力竭特别大声。   纪师尧有些意外地转身,无奈地看着易泊文。   其实他俩的距离没多远,纪师尧能看到易泊文的眼眶是湿的,还恶狠狠地瞪着他看。   “你别这么幼稚。”纪师尧劝他。   易泊文觉得自个左胸在疼,“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   “他到底哪点好?比你大了十几岁吧!你不嫌他老啊!”易泊文说得激动,上前一把抱住纪师尧,使劲拍着纪师尧的背,“我是心疼你啊!”   易泊文连指尖都在打颤。   “我知道。”纪师尧说。   “你知道个屁!”易泊文死死抱住他,“这会你就该跪下道歉,连哄人都不会,就会惹我生气!”   纪师尧安抚着他说:“好,都是我的错。”   易泊文终于停下手,放开纪师尧,他发现纪师尧看他的眼神竟有些怜悯。突然笑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我也觉得是,怎么就那么放不开你呢?”   纪师尧有些语塞,“别这么说。”   “那怎么说?”易泊文回到沙发上坐着,“你不是要跟我谈吗?我跟你谈。”   纪师尧摇头,“你现在这状态还是算了。”   “我这状态怎么了?”易泊文跳起来把纪师尧推到墙边,压上去狠狠亲他,边吻还在纪师尧胸口捏着,按着,“照样干你。”   纪师尧被撩得起火,索性打一架吧,结果打一架变成了打一炮。   纪师尧洗完澡拎着睡衣出来,易泊文坐在床上看着他。   “你特么下手真狠!”纪师尧说。   易泊文笑了,“那咱比比,你咬我肩膀那一下怎么算?”   纪师尧直接把睡衣朝他脸上扔!   纪师尧说:“赵南吉找我,是为了告诉我他要离婚了。”   易泊文把脸上的睡衣扒拉下来,“就知道没好事。”   “也不算坏事吧,”纪师尧笑了起来,“至少我发现,就算他提出这样的条件,我也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   易泊文还没来得及高兴,纪师尧就接了一句,“感情总是会淡的。”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易泊文觉得有点累。   纪师尧知道易泊文又想偏了,“意思就是有话你就直说,不愿意我去见谁你也说,我会听你的。”   “你真听我的?”   “真的。”   “那你去给我买点吃的,我饿了。”   “你就这点出息?”纪师尧乐得不行,“附近有什么,我去买。”   易泊文认真地报了一长串菜名,然后说了地址跟饭馆的名字,催促道:“你快去,再过半小时他们就关门了。”   纪师尧无奈,只好换衣服出门。   穿的是易泊文的外套。   纪师尧按易泊文的要求找到那家饭店,然后买了饭菜打包,然后再返回。他上一次干这种事,是什么时候?   易泊文在家裹着被子等,这边他好久不来住,暖气坏了都不知道。   边等边想纪师尧。   他俩最终没有撕破脸,除了易泊文觉着为了赵南吉不值得之外,他也不想跟纪师尧分开。   因为分开过一次,所以他知道自己受不了,这么想想就会发现,只要纪师尧一直在他能够得着的地方,爱不爱也不重要了吧。   狗屁。   怎么可能不重要,但是跟纪师尧不能来硬的,只能等他自个想明白。   这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易泊文过了好几天才开始后悔,他太容易就放过纪师尧了,得让他长点记性才好。   不过纪师尧的确有改变,从前那种皮笑肉不笑心事重重的样子都没了,开始真正地努力工作。   林乔终于表示放弃向易泊文安利MB,并且表示放任易泊文自生自灭。   最近一段时间,纪师尧看易泊文的眼神都泛着绿光。   易泊文被他磨得不行,还偏偏每次都中招,纪师尧的热情劲一上来他就不舍得拒绝。   这天他俩事后,纪师尧问他:“你明天开始回你爸妈那儿住?”   “是啊,我爸爱折腾,规矩大,”他又问纪师尧,“你怎么安排?也是回家?”   “嗯,”纪师尧点头,“你走了我就走,我妈可喜欢过年了。”   易泊文若有所思地看着纪师尧,“我喜欢你。”   纪师尧乐了,“我知道,你别老说。”   易泊文一本正经,“我怕你忘记。”   “忘不了!”纪师尧拎起杯子往里头钻,“知道你想听什么,我也喜欢你,我心里有数。”   易泊文凑过来亲了纪师尧一下,轻声道:“你要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纪师尧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易泊文要用乖这个词来形容他……   这样形容一个比他年纪大的男人真的好吗……   第二天易泊文难得地睡了个懒觉,纪师尧去楼下跑完步,买了早餐上来,他才刚起。   纪师尧把早餐递给他,“对你好吧?夸我。”   他笑着亲了纪师尧一下,拎过早餐袋,“怎么突然想起买麦当劳了?”   “就是想吃呗,”纪师尧往浴室走,出了一身汗纪师尧得冲个凉,边走边跟他说,“我洗完澡出来,你要是已经走了,你就完了!”   易泊文笑得不行,“那你赶紧洗!”   纪师尧洗得不快,然而他洗完的时候,易泊文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纪师尧心说吃个快餐你还用刀叉你还搭这么好的咖啡,真的合适吗?   易泊文一边吃,一边看新闻,纪师尧不懂他为什么会看法制节目,因为主持人很帅?   纪师尧问他:“怎么看这个?”   易泊文把平板倒着扣在桌上,“没什么,有个熟人。”   纪师尧很好奇。   纪师尧乘他去厨房洗盘子的功夫,把那期节目调出来扫了一眼,然后他的内心受到了冲击。   这个挪用公款被起诉可能要坐牢的赵某,难道不是……   赵海?   纪师尧把平板放了回去,心情有些许复杂。 第18章 第 18 章   纪师尧家过年挺热闹的,他爸有两个妹妹跟一个弟弟,全都拖家带口地来他家过小年。   纪师尧到的时候,亲戚们已经坐了一屋子。   家里传统不让去外面吃,做饭全靠两位姑姑跟老妈,纪师尧偶尔帮点忙。   亲戚一多,家里孩子就多,一有孩子就有人想到师尧怎么还没结婚。   他小叔家的儿子二十二岁就结婚,所以他叔说得特别起劲,“师尧啊,先成家再立业。”   帮着他一起劝的人不少,热闹了好一阵,最后还是老爸出面,“好了好了,我们家尧尧心里有数。”   “大哥,这事你还护短呢!”大姑不乐意了,“师尧过完年就三十了,您跟大嫂就不着急?”   大哥给了个眼神,让他闭嘴。   师尧乘机抱起侄子逗着玩去了,直到晚饭才露面。   规矩是师尧得给长辈们倒酒,他们都喝了才能一块吃饭,刚才的不愉快早已经消散,倒是小侄子虎头虎脑地跟纪师尧要红包令人哭笑不得。   “吃晚饭才给呢。”他堂哥赶紧把自家孩子拎回去。   大伙都笑得不行。   在这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餐中,纪师尧收到了易泊文的短信,约他在咖啡馆见面。   纪师尧快速地吃晚饭,借口说要出门买东西,然后去见了易泊文。   这种偷情的快感是怎么回事?   咖啡馆还是原来的样子,各种各种的漫画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架上。   “来了?”   易泊文站在吧台后面,笑得特开心。   “嗯。”纪师尧赶紧走过去,边走还问:“你不是在家吗?”   “我明天上午的飞机,去加拿大过年。”易泊文说,望着纪师尧,依依不舍。   纪师尧明白他的意思但还要嘴硬,“那去呗,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不想我啊。”易泊文从吧台后出来,两人开始接吻。   纪师尧问了一句,“要在这儿做吗?”   “要……”易泊文不肯放开他,把人推到餐桌上就压过去……   纪师尧在爸妈家呆了四五天,回家就看到江岩抱着被子在他家门口。   纪师尧意外道:“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跟家里出柜了,被赶出来的。你当初不就为这个跟我分手的吗?”江岩抱着被子,委屈地说。   纪师尧是真服了,“你都这么大人了,大过年的你闹腾什么呢!”   纪师尧往江岩身边看了看,三个大袋子,离家出走东西还带这么多!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让他进门。   “你先歇会,待会去住酒店。”纪师尧给了他一瓶水。   江岩:“我没有身份证。”   带这么多东西就没有身份证??!   江岩继续说:“我想去洗个澡。”   “去吧。”纪师尧是真拿他没办法,江岩这人就认死理,说不通。   他出柜,一定很惨烈。   易泊文是第二天回来的,开门就看到纪师尧跟江岩一块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以一种很令人误会的姿势。   易泊文黑着脸进房间,纪师尧赶紧跟过去。“赶紧收拾收拾滚蛋!”纪师尧回头指着江岩。   江岩一句话都没敢讲,他没地方可去。   “易泊文,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特么就是怕我哪天开门进来,你们没穿衣服在床上。”易泊文这一下气得不清,说话都带着情绪。   他一下飞机就往这边赶,结果江岩穿着他的睡衣,他能不生气吗?   “你是这么看我的?”纪师尧走心了。   “不然呢?”易泊文说完这话回头,发现纪师尧脸色不对,只好压着脾气问:“到底怎么回事?”   “江岩跟家里出柜了。”纪师尧说。   跟易泊文交代了半天,结果易泊文还是把江岩送走了,并且安慰他:“没事,你就住哥家的酒店,不要你的身份证。”   江岩:“……”   只好老老实实收拾行李滚蛋。   江岩出柜这事对纪师尧触动挺大的,他刚经历了一场逼婚,内心还没有平静。   乔执安给纪师尧发了一篇博文,讲的是博主的男朋友迫于世俗结婚,然后博主自杀。   纪师尧看完就丢下平板去书房找易泊文。   “易泊文?”   “你会结婚吗?”   “你在跟我求婚?”   易泊文觉得很新鲜。   纪师尧有些失落地说:“你家里肯定希望你结婚吧。”   “别瞎想,”易泊文拎起他的手亲了一下,“江岩出柜你感动过?“”   “没有。”纪师尧摇头。   易泊文给他分析家里情况,“我家能支持我的大概是只有我妹妹了,我大哥能理解,但是他肯定站在爸妈立场。”   “你也要出柜?”纪师尧有些吃惊。   易泊文很平静,“总有那么一天。”   纪师尧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易泊文不是冲动的人。   “怕我爸妈不接受啊?”易泊文擒着笑,“不会的,你除了年纪大点,生活作风不检点,不会生孩子,其他都挺好的。”   “你!!!”纪师尧气结。这都什么评价!   “逗你呢。”易泊文赶紧说。   纪师尧也不可能真跟他生气,过了一会问他:“易泊文,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这个问题放在他心里很久了,易泊文这样的情人,对于纪师尧来说太好了,好得不真实。   “没喜欢过别人啊。”易泊文几乎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知道纪师尧想听什么,“那次酒吧,是个意外,那会刚回国,被他们骗过去去的。但是那天见了你,我就觉得挺值得的。”   “第一次是你约的我还是我约的你啊?”纪师尧对于这一部分的记忆很不清晰。   易泊文一笑,道:“当然是你啊”   纪师尧有点不相信,“你看起来不是我喜欢的风格啊。”   易泊文没有继续跟他讲这个,他说:“师尧,咱们去约会吧?异性恋怎么约会,咱就怎么约会。”   “吃饭逛街看电影?”纪师尧觉得有些老套。但要是这么老套的事情都没跟易泊文一起干过实在太遗憾了,于是答应。   易泊文有自己的计划,他打算跟家里摊牌。   纪师尧能猜到一点,因此劝他:“其实你可以不跟家里出柜。”   易泊文“如果不出柜,每两年家里就要给我安排相亲,到时候我没个周末带着不同的女人吃饭,你受得了?”   纪师尧:“……”   “所以必须出柜,以我家的情况,这事问题不小,你不准为这个离开我。”易泊文上前贴着他,半是威胁半是撒娇地说。   “好。”纪师尧感受到了手心的温热,再一次发现,原来易泊文这么好的人。   他俩的约会真的就和一般的小情侣没什么差别。   手牵手逛完一整条街,然后在街尾买土耳其冰淇淋,一起坐在路边吃甜点,看到街边有漂亮的玫瑰就买下来送给对方。   最后,累到不想再往前走,就随意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倚靠着对方,望着看不到星星的天空也觉得很甜蜜。   “我明天回趟家。”易泊文突然说。   纪师尧有点害怕,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种害怕来自于他的内心不愿意失去易泊文,他只是默了一下,然后说:“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易泊文摇头,“没事,我家不指着我一个人传宗接代。”   纪师尧还是很担心。   之后纪师尧都没有再讲话,但是俩人各怀心事,这份沉默倒是恰到好处。易泊文以为纪师尧只是替他担心,所以也就没在意。   过了好久好久,纪师尧突兀地开口:“易泊文,我好像爱上你了。”   “你说什么?”易泊文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纪师尧低着头笑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易泊文的眼神略带了些迷茫,“我认真地想过,我好像爱上你了。”   “你才发现啊?”易泊文笑了起来。   纪师尧跟着他笑,是啊,他怎么才发现自己爱上易泊文呢。   这应该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发生的事情才对。   易泊文出柜比想象得惨烈,他爸气得不轻,当天就被送了急诊,还好抢救得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易泊文暂时要住他家里。   纪师尧知道这件事之后,没心情一个人住就回了爸妈家。   老妈看出他心不在焉地样子,问道:“儿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纪师尧苦笑着说:“被人嫌弃了。”   老妈立刻炸毛,“谁敢嫌弃我儿子!”   医院。   主治医生查房的时候都面带笑容,“老人家没什么大碍,身体好着呢,就是受了点刺激。”   易泊文不信,“医生您再好好看看?”   “哪有盼着生病的?以后这么点事就不用送急诊了。”大夫交代,“不过身体再好也经不起折腾,有话好好说。”   “哎。”易泊文连忙答应。   他哥照着他脑袋打了一下,“就你答应得快。”   易泊文带着纪师尧去看他爸,一边削苹果一边说,“你多躺几天也行,大夫说了你身体好着呢。”   他爸哼哼地不乐意,“儿子,你这是不孝。”   “哪里不孝了,我不就是不喜欢女人,不还有我哥吗?”易泊文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爸。   他爸没接苹果,“你大哥大嫂丁克!”   “还有妹妹,到时候跟林乔商量一下,孩子姓易?”易泊文笑着说,手里的苹果递给了坐在一边玩手机的纪师尧。   他爸来劲了,“你妹妹跟林乔什么时候的事?”   “高兴吧?再跟你说个事,大嫂怀孕了。”易泊文接着说。   他爸坐起来,“你妈知道了吗?”   易泊文道:“她一生气就跑加拿大了,上哪知道去?”   他爸坐不住了,“走走走,回家。”   “不气病了?”易泊文问他。   他爸下床狠狠踹了他一脚,“我要是不病了,你妈不得逼死我啊。我得回去赚钱等孙子,你滚!”   易泊文一下没坐稳摔倒在地上。   纪师尧:“……”   易泊文替他爸办住院手续,纪师尧刚好遇到顾菁菁就跟她聊了几句。   顾菁菁突然感叹,“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纪师尧乐了,“我什么样啊?”   顾菁菁:“我之前想追你,你不知道?”   纪师尧摇头,他还真不知道。   顾菁菁:“还好你不喜欢女的,否则我可怎么死心。”   纪师尧:“……”   他爸出院之后,对易泊文的事就开始保持默认态度,不支持不鼓励。他妈从加拿大回来之后就开始变着法地给易泊文介绍相亲对象。   纪师尧挺理解的,成为少数派,父母都会心疼。   因此最近纪师尧回家有点勤快,易泊文被逼着跟他爸妈住。   老妈发现纪师尧总是闷闷不乐的,心里着急,于是问道:“儿子,工作不顺心。”   “没有。”   “感情问题?”   “没有,就是想在家多呆着。”   老妈不接着问了,“那我明天煮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下班早点回来。”   纪师尧答应。   他俩最近联系只能靠电话,易泊文愁得不行,整天说要不私奔算了。   纪师尧听他那么说,更想他了。   慢慢地,易泊文开始放弃说服她母亲,随她折腾。   纪师尧只能看着,帮不上忙。他突然想起之前跟江岩分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换成易泊文,他怎么就甘心遭这个罪呢。   易泊文的大嫂宣布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暂时转移了易妈的注意力。   易泊文当天晚上就去找了纪师尧。   纪师尧开门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来了?”其实想问的还有很多,比如易泊文怎么知道他爸妈家在哪?   “想见你呗,不让我进去?”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见面。   易泊文来得巧,老爸老妈吃完饭去遛狗了,纪师尧不想给他吃剩饭就亲自下厨给易泊文做了一顿饭。   在纪师尧的印象里,易泊文完全不会做饭,他被惊着了,“你厨艺这么好??”   纪师尧笑道:“觉得赚了?”   “是啊。”易泊文怎么看纪师尧都觉得他好,特别好。   易泊文在纪师尧家睡了一晚,纪师尧对老爸老妈只说是朋友,易泊文还挺不乐意的,“咱俩就是朋友啊?”   纪师尧替他找晚上睡觉穿的衣服,找完丢给他,“是啊,咱俩多好的朋友啊。”   易泊文趴在床上朝他勾手指,“过来让我亲一下。”   “这我家,你注意点。”纪师尧无奈道。   易泊文更不乐意了,嘟囔着去洗澡。   这期间,纪师尧被老妈拉过去,“你这朋友怎么认识的?我怎么没见过。”   纪师尧乐了,道:“您还能都见过啊?”   “他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跟他交朋友得注意点。”老妈还是不放心,交代道。   老爸心宽得很,“我看着孩子挺好,有礼貌长得精神,咱师尧不如他。”   老妈护短,“咱们师尧哪不好了?”   纪师尧不敢再多留,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易泊文洗完澡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你小时候就住在这儿啊?”   “嗯。”纪师尧关上门。   易泊文喜滋滋地说:“真好,我更喜欢你了。”   “为什么啊?”纪师尧不明白。   “喜欢还要理由啊?”说完卷起被子,拍了拍床,“快上来,睡觉了。”   于是,俩人相拥入眠。   第二天一早,易泊文就折腾着起床,然后跟纪师尧一起出门。   易泊文就是来带人走的。   回到纪师尧租的房子,易泊文开始琢磨着搬家。   纪师尧住惯了不愿意搬,两个人为这事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等租约结束不再续约。   主要是易泊文的理由纪师尧没法反驳,“你这地老是有莫名其妙的人蹲在门口等你。”   纪师尧:“……”不就是搬家嘛!搬呗!   半年之后有一个大事,乔执安学成归来。   乔执安来纪师尧这儿接卷毛的时候,易泊文刚好画完第九张卷毛的画像。   易泊文对卷毛简直偏爱,把它画得太好看,连乔执安都不认识了,他收好画纸,给他俩到了两杯果汁,然后就回房间了。   乔执安激动得不行,拉着纪师尧问:“你从没告诉我,他住你这啊?”   纪师尧这才想起还没跟乔执安说过我跟他同居的事,只好点头,“他是我男朋友,住这很奇怪吗?”   “不是,我是说,不是,”乔执安简直语无伦次,“他真人比视频里帅好多!”   乔执安在美留学期间,经常出于各种原因跟纪师尧视频,易泊文一直在他眼前晃,他不可避免地就会在视频里看到易泊文。   纪师尧朝他笑了笑,“我知道他长得好看,你先带着你家大圆走吧!过两天再给你接风。”   纪师尧把乔执安往门外推,乔执安还继续说,“不过这不符合你的审美啊,你不是喜欢……喂!”   纪师尧回头,易泊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一边喝着水,一边问:“我不符合你的审美?”   纪师尧赶紧摇头。   易泊文乐了,“什么意思?”   “让你别听乔执安瞎说的意思。”虽然他说得其实挺对的。   晚上,纪师尧在床上跟易泊文腻歪着,乔执安突然给他打电话,特别着急地问:“师尧,我大圆怎么傻了?我叫它名字怎么没反应?”   纪师尧愣了一下,试着说:“你叫它卷毛试试看?”   纪师尧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乔执安的生无可恋,“它竟然有反应!”   挂完电话纪师尧笑得不行,这事主要是因为易泊文一直坚持不懈地称大圆为卷毛,最终不仅把纪师尧给带沟里去了,把卷毛也给带沟里去了。   易泊文也笑了,直说他闺女真懂事。   这人可真不要脸,乔执安好不容易把卷毛给拉扯大,怎么成他闺女了?   搬家的事终于提上日程。   纪师尧在这住了三年,东西不少,提前一个礼拜就开始整理。与其说是整理,倒不如说这是一个丢弃的过程。   家具统统都不要了,不常穿的衣服也都不要了,还有一些没什么意思的饰品挂件什么的……   “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多东西。”纪师尧有点被吓到,他一直觉得他家是以精简为主的,连家具都没多摆。   “也不全是你的。”易泊文道。   纪师尧深以为然,光是易泊文的衣服就能装好几箱。   最终收拾出来要带走的东西都堆在客厅,纪师尧看着这一堆东西,问易泊文:“那咱们接下来住哪里?”   易泊文乐了,“我还以为你不问了呢!”   “我没顾上。”   “你是心大!”易泊文乐得不行,“下午带你去看,你一定满意。然后咱们一起去挑家具。”   纪师尧没什么意见。   易泊文选的这套房子,是从他爸新开的楼盘里挑的,半年前就让他哥给他留着的,室内设计是他哥亲自把的关。   地方比他们原来住的地大了一倍,离他俩工作的地都更近,距离纪师尧的事务所只有十分钟的车程。   易泊文说:“二楼咱俩各有一个工作室,中间放设备,有时间了咱们就在家看电影,你要是喜欢唱歌,咱们在家一套卡拉OK的音响设备。”   纪师尧觉得他太夸张,“还是不用了,能看电影就行。”   “对,再买一台机子炸爆米花。”易泊文补充。   纪师尧看他那兴奋的样子不忍心打击他,但是爆米花什么的真的会不会太幼稚吗??   但是易泊文高兴就好。   易泊文又拉着他去看阳台,他指着一个方向说:“你看,这边能看到海。”然后又换了一个方向,“这边能看到我的工作室。”   “你的工作室?”纪师尧跟第一次听说似的。   易泊文的工作室做得不错,影视项目也开始启动,虽然他哥帮了他不少但是大头都是他自己啃下来的,“是啊,我早说养你没问题了。”   纪师尧乐得不行,“怎么还想着这个呢。”   “忘不了。”易泊文认真地说,要是纪师尧真能安心让他养着该多好,这样他就永远都跑不了了。   但是现在看来,还需努力啊。   搬家的事情搞定之后,纪师尧正式邀请了乔执安和凌煊,以及郑晓铭。   郑晓铭在年后就宣布了跟花花恋爱的消息,他问:“我多带个人,不介意吧?”   这倒是提醒纪师尧了,易泊文见到花花会是什么反应?   既然是聚会,易泊文也邀请了林乔和他妹妹。   因此所有人聚在一起之后,尤其是花花出现之后,局部气氛明显有些古怪。   郑晓铭把人护得很好,“都盯着我的人看什么?不是说看片吗?”   易泊文给他们放了一部好莱坞。   纪师尧忙着偷笑,易泊文发现了,问他:“你故意的吧?”   “没啊。”然后把手里的爆米花递给大家。   易泊文真的在家放了一台爆米花机,虽然预感到不久的将来这台机子要落灰……   温居之后,生活渐渐重新回归到柴米油盐的平静。   易泊文工作更拼了,简直忙得不行,每天都在赶各种画稿,跟疯了一样。   纪师尧也劝过他,让他别这么拼,可易泊文并没有听他的。   突然的一天,他们收到了来自纪爸爸的信。   内容如下:   我跟你的妈妈一直都很感谢你来到这个世界,因为有你,我们才有了为人父母的身份。   这其中的滋味你还不能体会,我只能告诉你,喜大于悲,乐大于苦。   写这封信其实是你母亲要求的,有些事情我们要讲给你听。   你是我们的儿子,尽管有的时候连我们都会走偏了,觉得无论如何你该按照俗世的幸福走下去,这样至少有很多人可以陪着你。   就算你找不到爱的人也没有关系,以你的聪明大可以找一个温柔的女子共度一生,可到头来这些话都是随便说说。   你是我们的儿子,你在我这里只能幸福,真真正正的幸福。   我跟你妈都不傻,都能看出你和别人不同。你最终会走上一条与我们的期待相违背的道路,这对于我们来说,接不接受都是其次,我们只希望那时候的社会已经可以包容你的不同。   那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大的安慰,比你娶妻生子更令我们高兴。   也许可以让你那位特殊的朋友也看一看这封信,让他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两个人为了爱着你,愿意站到世俗的对立面。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第19章 第 19 章   番外、   我在路边拦了辆车回家,易泊文又给卷毛画像呢。   乔执安前几天体检结果不太好,凌煊带他出去散心,卷毛又放我这来了。   我凑过去看了看,不赞同道:“咱卷毛没这么可爱吧?”   “这是艺术!”易泊文指了指卷毛趴着的椅子,“你坐那儿去,抱着卷毛。”   我过去抱起卷毛直接往外走,易泊文简直走火入魔,还艺术呢,卷毛就是个小蘑菇头跟可爱什么的没关系,我不能惯他这毛病。   易泊文在书房喊了两声就没动静了,他这种没画完不停笔的习惯简直强迫症,得治。   晚上吃完饭,我在客厅玩拼图,他在边上看着时不时提醒我一下。   卷毛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它这一下毁了我三个小时的成果,易泊文赶紧把卷毛抱起来,“你别生气,我陪你一起拼。”   “行吧。”我有点无奈。   拼着拼图,他问我:“听郑晓铭说你们事务所最近有点麻烦?”   我抬头看了看他,觉得他管太多,“没什么事,你放心。”   “嗯,横竖你还有我呢。”他说。   “不拼了。”我把拼图往墙边一推。   易泊文抬头看了我一眼,“你一直这么没耐心。”   “哎,也不是,就是突然……”   “突然什么?”他笑了笑,“我后天得去趟青岛,刚好你也没什么事,一起去吧?”   青岛?   我问他:“你去青岛什么事啊?”   “有个朋友在那边开了个画廊,”他一边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拼图,一边说,“我让他给我留了幅画,我舍不得寄所以自己去拿,你去不去?”   “去!”干嘛不去!   这回去青岛,易泊文没有订机票,他买了两张动车票,非要坐动车去。   我的内心是崩溃的,动车得坐七个小时吧?   他问我:“买零食吗?”   他是以为我有多爱吃零食!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在购物车里装满零食的感觉,真的特别好。   易泊文拎着两袋果冻问我,“喜欢哪个?”   我指了指左边这个,“酸奶的吧。”   “好。”易泊文喜滋滋地把两袋果冻都放进了购物车,所以他是为什么要征求我的意见?   买完零食回家的路上,我俩都穿着特别厚的外套,手里都拎着特别大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零食。   其实关键不在于零食,关键在于……   在于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看着易泊文戴着口罩皱着眉的样子,我就是特喜欢。   第二天起晚了,睁眼都快八点了,易泊文买的票是十点多的。   我俩轮着洗漱和整理行李,好在去的是青岛不是深山老林,要带的东西不多,平时用的东西都能现买,带上衣服就行。   在楼下打了车,司机听到我们说去车站还挺开心的,说刚好想去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吃饭。   到站也没去取票,直接刷身份证,刚好在检票结束前上了车,放好行李才放松下来,我说,“以后不敢这么折腾了,差点都去不了了。”   易泊文在边上笑,“哪能去不了,改签呗,就是晚了点。”   “那不行,我可等不了。”我从包里掏出两瓶水,递给了他一瓶。   他接过水没急着喝,看着窗外说:“车开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搭话。   他接着说,“我没坐过动车,这是第一次。”   “啊?”这少爷是有多不食人间烟火,“合着你今儿算是体验生活?”   他回头笑笑,“算是吧。”   他说完回头去看窗外,我看着他,光线很好,把他脸上的轮廓勾勒得特别好看,看着跟一幅画似的,他看了一会窗外又说:“我想吃盒饭。”   “等着吧,一会会有餐车过来。”我说。   他有点失望,又转回去看窗外,他那样子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只好说:“其实也不用等,咱们自己去买也行。”   他立刻回头,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我笑着说。   我跟他去买了两份快餐拿回来吃,他是真不挑食,动车上的快餐也就能顶个饿,他还能吃得特满足。   吃完他趴在餐桌上说,“还有五个多小时呢,咱们干点什么?”   我从包里掏出一个眼罩递给他,“睡会?”   他摇头,“车厢有点晃,不好睡。”   “那你靠着我。”我说。   他靠过来,“那你呢?”   “我看美剧。”我回答。   早知道在车上会挺无聊的,我提前下了美剧打发时间,可没看多久,易泊文就把平板拿过去玩游戏了,他有时候真跟个孩子似的。   他一边玩着游戏,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着天,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坐动车了,因为那么长那么安静的时间,这样只属于我们俩的时间其实挺少的,我挺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只属于对方的感觉。   他放下平板,问我:“想什么呢?”   “想你啊。”我说。   他并不买账,“想我就这表情?”   我低头笑笑没再说什么,往他手里塞了颗糖,总觉得我在哄孩子。   我跟他换了位置,我坐在窗边上,窗外的景致是我从来没看过,或者说是我从来没注意过的,大片大片的草地和山坡,可以用辽阔来形容的宽广,虽然好看,但和我平时看到的东西太不一样,我平时接触到的是高楼是密集的商业区而这列车经过的地方是零星点点的房屋和在田野里玩耍的孩子。   我看得入了迷,却也知道那不是属于我的风景。   原本以为这六个小时会很难熬,至少也会很无聊,可没想到这么快,听到到站提醒的时候我睡得有点迷糊,易泊文倒是很兴奋早早地把行李箱拿了下来。他总是不让我拎东西这一一点总让我显得挺废的,所以我悄悄把他的背包抱在了手里,他放好行李箱转身就笑了,“你帮我拿?”   我死死抱住行李箱,“不行?”   “行,”他笑了笑,“就是挺不像你的。”   我乐了,“我该怎么样?”   他笑着摇头,反问:“你该怎么样你问我啊?”   我默了默,有点不太确定是我一直挺敏感的,还是我这会特别敏感。   我跟在他身后,出站是一条特别长的地下通道,终于到地面的时候发现天气还挺好。   我对这地挺好奇的,一直往各种方向各种看,易泊文在我身边跟他朋友联系,他俩好像对这地的地标都不太熟,正处在一种你站着别动我来找你还是我站着别动你来找我的纠结中,易泊文打电话的时候皱着眉,手里的行李箱拎着甩来甩去,我有点担心他把我箱子里的东西给摇混了。   他低头的样子特别好看,尤其是帽檐压得很低的时候,看着特别不像好人。   我把他的帽子摘下来戴到我头上的时候,才发现明明在看景,到最后又成了看他。   他抬头朝我笑笑,伸手握着我的手捏着玩,一边还在跟朋友确定方向,然后用口型告诉我:“快到了。”   我并不着急,这种在陌生城市停留的感觉,我从来都很喜欢。   他终于讲完电话,朝我抱歉笑笑,“你再等会啊,人立马就能到。”   我不甚在意地摇头,“没事。”   我俩没等太久,算上他跟朋友通话的那几分钟,也就等了十分钟不到。   人来得挺随意的,估计睡衣外面套个外套就来了,脚上的拖鞋都没换,一双特大的圆头印花棉拖鞋。   易泊文一见到人就直接把行李箱扔过去,“怎么这样就来了?”   对方行李箱接得挺顺的,拎着往前走,“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派人去机场了,结果您呢?您跟这等我呢!”   易泊文挨着我走,一边走一边说:“你别介意啊,他平时不这样。”   “哟!”前面走的人回头,“我这一急都给忘了,这就是林乔跟我提过那小师师吧?昨晚那小子跟我聊了半宿,说是一定得照顾好了。”   易泊文看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多事!你车呢?”   “就前面!别跟丢了!”前面人不再说话。   易泊文在我耳边跟我介绍,“这是我哥们,戚嘉年,也是一拿赚钱当玩命的主,他开的画室是送给他小情儿的,看他这颓废样,估计没落好。”   我轻轻点头,抬头去看前面的人,长得挺高,第一眼帅哥,不知道耐看不耐看。   易泊文拿手往我眼前挡了挡,“别看他了,看我。”   我乐了,“那我还走不走路了?”   “咱能不在大街上这样吗?”戚嘉年往回走了几步,“快点走行不,我这刚躺下睡了俩小时!”   戚嘉年的车透着一股土豪的味儿,车里香水浓得不行,但却不刺鼻,闻着还挺舒服。易泊文上车之后,熟门熟路地从后座拿出两个抱枕,拿了一个给我,然后低头去研究导航,边研究边问后座躺着的戚嘉年:“你地址是哪个啊,第一个?”   戚嘉年这车是辆挺大的SUV,他正在最后一排缩着睡觉,闻言坐起来然后爬到前面去把导航开好,“照着开,到地儿了再叫我。”   易泊文从兜里掏出他在动车上用过的眼罩,递给戚嘉年,“戴着睡。”   戚嘉年乐了,“咱文文就是贴心,谁也比不上你。”   易泊文有些不自在地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看我的这一眼让我心尖有点发麻,原来敏感的不止我一个人。   戚嘉年戴着眼罩,手里捧着抱枕,在最后一排睡得一点动静都没有,易泊文开车也没什么动静,我一个人坐在中间看路边的风景,最后一段路一直沿着海边开,易泊文似乎知道我一直在往窗外看,这段路他开得特别慢,到地之后戚嘉年自动自发地就起来了。   我透过车窗看了一眼戚嘉年这栋别墅,明显的美式乡村风格,他带着我们进屋,开门的时候笑着说:“这地我自己都没怎么住,便宜你们了。”   易泊文似乎知道他在说什么,“你那小情儿这么难弄?”   戚嘉年朝他笑笑,透着股无奈的意味,“人家不稀罕,我能怎么办?”   我搭不上话,只好去拎行李,易泊文悄不声地拿回去,“你歇着吧。”   戚嘉年给我们开完门就走了,都没进门,背影看着还有点落寞的意思。   易泊文沉默着搬行李,行李不多,收拾也不麻烦,只是这地儿……怎么说呢,感觉没住过人,但东西都是齐的,水电天然气甚至地暖都不缺,大概有钱人都这样,我可能是少见多怪。   收拾完东西,易泊文去厨房,试图从冰箱里倒腾点吃得出来,可是除了几盒过了期的酸奶,什么都没有。   他关了冰箱,回头朝我笑笑,“要不,咱出去买吧?”   “只能这样了。”我说。   我喝完了剩下的水,躺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易泊文走过来直接靠着我胸口躺下,“累了吧?”   “那你还躺我胸口?”我问他。   他翻了个身趴着,哑着嗓子说:“看戚嘉年那样我挺难受的,你可乖一点,别把我整得跟他似的。”   我乐了,“他这是怎么了?”   易泊文叹了口气,“情伤呗。”   “你放心,”我说,“我伤不着你。”   “我知道。”他抱着我,半天都没什么动静。   我有些无奈,“我饿了。”   “啊,”他猛地坐起来,“他车库里应该有车,我去找找钥匙。”   他拦住他,“别,咱们打个车得了。”   “也行,”他没什么意见,“咱们走吧。”   我们就近找了家西餐厅吃了意面,吃完散步走回来,戚嘉年这别墅在海边,在外边走着都能闻到海风味儿,挺舒服的。   易泊文双手拎着两个大袋子,走路都能走出花来,跟脚下垫了两块滑板似的,我跟在后头看着特乐呵。   他蹦跶够了,在那等着我走过去,我到他身边他问我:“喜欢这儿吗?”   “什么?”我问。   “海边啊,别墅啊,就咱俩啊。”他笑着,露出一边酒窝。   我慢悠悠走着,“你想问的是戚嘉年的别墅,是这片海,还是你?”   他会心一笑,“你要喜欢,我也在这买一别墅,有时间咱就来这儿住几天,好不好?”   “好啊,改天咱俩要是分手了,还能有个山清水秀的地来缅怀过去。”他可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我都懒得搭理他。   他还急了,“你别老分手分手的,改天我要真撂挑子不干了,你指不定上哪哭去呢!”   我立马给他顺毛,“好好好,我不说了。”   有地暖的地儿就是不一样,一进门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在这地板上走来走去,觉得特有意思。   “你这么喜欢这儿啊?”易泊文洗完澡出来,从拎回来的购物袋里找水喝。   “喜欢啊,”我说,“地暖多好玩啊。”   易泊文往沙发上一躺,“那你早说啊,我那儿也有地暖。”   我不为所动,“你那儿太偏了!”   “行!”他点头,然后说,“那我搬家!你想住哪,你说!”   我随口就说:“咱俩一块住得好好的,搬什么家?”   他转个身,掰着沙发笑眯眯地看着我,“就知道你得舍不得我!”   “就你贫!”我有点儿无语。   “你要真喜欢,”他突然说,“我跟戚嘉年商量一下,让他转卖给我?”   “你说真的啊?”我是被他给整无语了,“你可别,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也没那么喜欢。”   他从沙发上跳下来,抱着我就亲,“哥,你真懂事。”   我心说你都叫我哥了,我能不懂事吗?   每次到外地,我都会有一种这一天特别长的错觉,晚上我抱着易泊文说些有的没的,他一开始还挺认真听的,后来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拎起枕头就往我脑门上拍,大喊一声:“沉睡魔咒!”   他说完倒头就睡,给我乐得不行,后来发现他真睡着了,只好掰着手指数星星,我车上睡够了,这会有点兴奋,有点失眠。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睁眼的时候发现床边上放了杯柠檬水,我伸手摸了一下,还有点温。   “易泊文?”喊出口才发现我嗓子有点儿哑了,清了清嗓子发现特别干,顺手拿起水杯就喝了。   易泊文听到动静跑过来,嘴巴里还塞着根牙刷,含糊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把水杯递给他,“再给我一杯。”   他看着我笑了笑,“好。”   他再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杯水,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放那儿吧。”   他把水杯放下,一溜身钻进我被窝里,他动静有点大,撞得我握手里的手机差点就飞了。   “哥?”他近距离地看着我,我在这一瞬间都能感受到他眼里噼里啪啦燃烧的小火苗,强烈地预感到我会变成恶魔爪子下的小娘儿们。   我在有限的空间内往一边退了退,“在这儿不太好吧?”   易泊文充耳不闻,但是他觉得好就好吧。   事后我趴在他身上不愿意起来,我也就这时候能占他点便宜,真愁人。   他被我压得喘不过气,“想什么呢?”   “想我以前没这么弱啊,最近怎么老被你控制呢,你让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说完看着他。   他乐了,“我当你思考什么大道理呢,你觉得咱每回昨晚都跟打了一架似的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说完我笑了,然后心里冒出一个隐秘而奇怪的想法。   我会这样不是因为我喜欢他,不是因为我跟他有默契,而是因为……   我觉得他太好了。   靠!这感觉真操蛋。   我从他身上下来,生无可恋地说:“我发现我现在的思维不太正常。”   易泊文看着我笑。   两人收拾完出门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易泊文还是把车钥匙找到了,把车库里的车开了出来,是辆红色的桥跑,特拉风。   我赞叹,“这车跟他昨天开那辆风格差得有点多啊。”   “估计是找别人帮着挑的,”易泊文没怎么在意,“他哪有这眼光,不过你看看这车上的灰,估计这车跟着房子一样,都没讨着好。”   我低头笑了笑,“你这幸灾乐祸呢?”   “没,”易泊文挺认真地说,“替他不值。”   我也替你不值。我在心里补了一句,没再说别的。   “戚嘉年说这地的韩料不错,”他停了车,“咱们去试试?”   我没意见,“行啊。”   这时候不是饭点,店里头都没人,老板娘开了桌打麻将呢,人提醒了她才发现有客人。   她离开麻将桌,拿着餐单过来,“两个人?坐楼上去吧,我这打麻将太吵。”   我笑了笑,心想这老板娘还挺直爽,“好。”   老板娘带着我们上楼,我俩挑了一个正中间的位置,易泊文看完餐单递给我,“还是你点吧,我想吃点热乎的。”   “我要嫩豆腐汤,罗宋汤你行吗?”我问易泊文,他没什么意见。   我接着说:“那就两个汤,再加一份紫菜包饭,一份黄花鱼,一份炒年糕外加一份炸鸡。”   点的菜还没上,小菜已经摆了满满一桌,易泊文夹了一筷子泡菜,一下子就被辣得不行。   我只好赶紧给他倒水。   “你慢着点。”我说。   他被辣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小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这地估计因为离韩国挺近外加韩国人也挺多,韩料的确挺正宗,我一直挺喜欢这种小店,吃着舒心。   易泊文不挑食,这东西他吃得挺快,一会的功夫,紫菜卷就吃了半盘子,吃了还问:“这东西是做便当的吧?等咱们回去了我也给你做便当,你带着去上班。”   我乐了,“那我一定努力找工作,到时候你做两份便当咱俩一块吃。”   他一想觉得还挺好,“那我得先买两套一样的餐具!”   “都听你的。”我对他这恨不得马上去买餐盒的劲头挺无语的。   吃完没直接回,青岛这地感觉随时随地都能看到海,我俩找了个地,买了两盒冰淇淋坐在海边吃。   这会天气挺冷的,手拿着冰淇淋冷得不行,我吃了一会就放弃了,把盒子放在一边,晾着。   他问我:“冷了?”   “也还好,”我吸了吸鼻子,“没事。”   他笑了笑,捧起我的手,“冷要说,别什么事就知道扛着。”   “我没事。”我说。   他没理我,继续捂着我的手,他低着头,连睫毛也垂了下来,这样子特别招人疼。   晚上戚嘉年给易泊文接风,各种菜摆了满满一桌子,每一道都特精致,我的意思是看着都特好看,但是量有点少,基本一筷子下去半盘子都没了。   不过我还是吃得挺饱的,易泊文一直帮我夹菜,搞得我都不敢直视戚嘉年看我的目光。   总感觉那目光太炽热。   戚嘉年喝了酒,只好易泊文开车,我跟戚嘉年在餐厅门口等他。   戚嘉年一伸手直接搭在我肩膀上,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他靠过来,“小师师啊!”   我回头,突然想起来不知道该叫他什么,想起易泊文开玩笑的时候叫过他戚总,“戚……”   “你听我说!”我这总字还没出口,他就打断了我,“咱文文叫你一声哥,那我也叫你哥!哥,咱文文打小认死理儿,倔得不行,他对一个人好那肯定是掏心窝子,能豁出命去对你好,所以,哥啊,你别怪弟弟话多,只求你一句,咱能不散就不散啊!”   我刚想说什么,易泊文已经把车停到眼前,拉下车窗朝我们招手,“上车啊!”   戚嘉年推开我,“你上吧,明天我派人去取车,我在这再待会。”   我有些迟疑,“你真不上啊?”   他摇头,走到车前,扒着车窗朝里边说:“你们先走吧!”   我上了车,问易泊文:“就把他放这儿行吗?”   “怎么不行?”易泊文笑着摇头,“他要跟咱们去那别墅才能出事呢。”   易泊文给我送到地没下车,把钥匙递给我,“我去看看他,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好。”我笑着说,他表面上说着不在意,其实还不是要回头去找人。   我没敢睡,总觉得我得半夜去接人,他俩这情况,估计得喝不少。   果然一点多的时候,他给我打了电话,我接起,“怎么了?”   “睡了吗?”他问。   我正拿着平板补之前没看完的美剧,正处在一种快要困到不行但又莫名兴奋的状态,他这时候打过来刚好,“你不是让我先睡?”   他呵呵笑着,“我在前面那个路口。”   “你等着。”我说。   我起身穿了外套,拿了钥匙直接出门,外面气温比屋里低不少,在路上走着还挺冷的。   易泊文说的那地其实离得挺近了,我走没多久就看到他,站在路灯下,整个人透着淡淡的黄光,有种道不明的美感。   他在对我笑,露出半边酒窝。   我站到他面前停下,“喝多了吧?”   他摇头,整个人靠过来,脑袋挨在我肩上。   他说:“哥,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你特别特别好。”   “突然间说什么呢。”我对他真没辙。   他抬起头,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哥,你害羞了。”   我去牵他的手,“走吧。”   他拉着我的手,人没动,顺着路灯坐到地上。   灯光直直地照下来,把他整个人勾勒得分外安静,就连他眨眼的动作都好像慢了好几十倍,把这一瞬间拉得老长老长。   “刚才陪着嘉年喝酒,他一直在提他那小情儿,”他一边说一边掰着我手指,然后抬头看着我,像是许久没见那样,“我一直在想你,我想要是咱俩分手了,我会怎么办。”   “你会怎么办?”我问他。   他极慢极慢地摇头,“不知道,我想象不出来,就觉得挺难受的。”   我一时忘记反应,他的吻已经落到我手上,然后把我往下一拉,我只好也蹲了下去。   我近距离地看着他,他的嘴角慢慢勾出一个极不明显的笑容,“你肯定会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不会。   他打断我,“这样也好,你不难过,也好。”   “我……”   他伸出手指捂住我的嘴,“咱不说这个了,到时候真分了我得抱着戚嘉年一块儿哭,你怎么这个表情?你是不是真想跟我分开?”   “没有。”我说。   “那就好,还有句话我一直忍着没说,我怕你听了不高兴。你跟赵南吉一定不能再见面了,你要再有一次,”他喝醉的时候容易犯困,一直眨眼睛,这会却突然瞪着我,“再有一次,老子打断你的腿!”   他说完就低下头,我等了半天他都没什么反应,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睡着了。   他可真是冤家。   我拎起他两条胳膊搭在我肩膀上,然后背起他,他也不知道睡没睡熟,还知道把腿往我身上圈。   我背着他慢慢往回走,这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挺复杂的,快到家的时候突然间就想如果三十年后,他也喝醉了,在我们家附近的路灯下睡着,我还能不能背得动他?   我的心情更复杂了。   把他背回家,替他脱了鞋子,小心地把他放到床上,看着他的脸我就开始郁闷。   他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我怎么可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呢?   他喝醉了总是特别安静,整个人缩起来,睫毛微微颤着,特别让人安心。   我直接挨着他睡了,第二天他醒得还比我早,这令我十分没有成就感。   他盘着腿在那玩手机,我拎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过去,\"你干嘛呢。\"   他茫然地回头,\"怎么了?我定房间呢。\"   我一脚踹过去,他吃痛地“嗷”了一声,“怎么了!”   我收回脚,“开什么房,约谁了?”   他看着我乐了,“你呗!赏脸不?”   我看了他一会,发现他今天有两个酒窝,这样也怪好看的,然后我闭上眼往后一倒。   他顺势往我身上压过来,叹了口气,“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你不能因为咱是gay就什么都往那啥上想啊对不对?”   我闭着眼,没出声。   我想多了,这我承认,但这情有可原。   我认识的所有gay中,乔执安那个废不算,其他人差不多就是那个德行,我真没法不往那儿想。   “操!”   我张嘴就往他肩膀上咬,他闷哼一声,问我:“又怎么了!操谁!”   我推了推他,“卷毛还在咱家阳台吧?”   我俩四目相对,都沉默了。   他:“......不能吧?”   我:“你先别摸了,先停一下。”   他的手顿了顿,有点为难,“可是咱俩都硬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发现这屋的灯还挺好看的,“......好吧。”   再晚一些,易泊文肩上挂了条浴巾,一边整理行李一边问我,“你跟乔执安联系过了没?卷毛没事儿?”   “嗯,”我把手机放到一边,“乔执安有钥匙,昨天晚上带回去的。”   易泊文的重点有点儿偏离,“他有咱家钥匙?”   我:“......是啊。”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坐在床边,看着我,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   我侧着身子躺着,身上就裹了个浴袍,被他这么盯着,我有点儿炽热。   我说:“我也有他家钥匙,以防万一嘛,这……”   他说:“你连我别墅的钥匙都没有。”   我看着他,我无能为力,我说不过他。   我闭着眼搂着他胳膊,“把你所有房子的钥匙都给我吧,求你。”   他低头在我脑门上亲了一下,“不给,你没诚意。”   我有点儿放弃,哪有强买强卖还嫌人买东西的没诚意的?   原谅我,易泊文一定是个逻辑死。   诚然易泊文是个逻辑死,但他是个长得好看的逻辑死,我得试着理解他。   我搂着他胳膊坐在他腿上,低头吻他。   他问我:“还来?”   我摇头,“就亲一下。”   他贴着我的唇笑,“一下?”   我离开他,“很多下。”   他把我拉过去,双手捧着我的脸,“来吧,宝贝。”   这个姿势其实我有点难受,而且还有点踹不上气,我推开他,“今晚去哪儿?”   他眯着眼笑了笑,“咱换个姿势继续?”   我沉默了一下,“……好,我要趴着。”   他:“......我去收拾行李,你歇会。”   我笑了笑,从他身上下来,然后去找衣服换。   换完衣服回头发现他盯着我看,朝他勾了勾手指,他低头,“我收拾行李。”   我乐了,“那你继续,今晚咱到底去哪?“   易泊文告诉我,“崂山风景区。” 第20章 第 20 章   易泊文选的景点很朴实,订的是房间更朴实,这意味着房间的设备可能比较原始。尽管我对这一点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我还是被惊讶了,但是它地理位置优越,就在山脚下。   我俩打车过去的,到了村口司机不愿意再往里走,我们只好蹲在村口给店家打电话。   对方挺热心的,让我们等着,他们来接。   我还惊讶,心说这地方服务还挺周到,易泊文倒是挺淡定的。   五分钟之后,一辆长得酷似变形金刚的电瓶车停在了我俩面前。   开车的是个妹子,尽管她年纪看着比我俩大,到她依旧是个妹子呀。   妹子特别豪爽,“你们谁先上?”   我指了指易泊文。   易泊文上了车,问我:“你为什么不先上?”   我还没回答,变形金刚已经开走了。   我在路边继续蹲着,往四周看了看,简单来说,这地方散发着一种我信号不好的信息,我掏出手机看了看,结果刚好有电话进来。   我挺意外的,居然是林乔。   我往右一滑,“林乔?”   “是我,”他听着有点着急,“你跟易泊文还在青岛吧?最近两天先别回来,他在你边上吗?”   我如实回答,“没在。”   他接着说,“你别多想,也别告诉他,要真有什么大事我必须得直接找他,也不能找你。”   我有点无语,这算什么……“还有别的事吗?”   林乔连忙说:“没了没了,你们……玩得开心!”   挂完电话就看到易泊文骑着变形金刚来找我,他停下,往后指了指,“上来!”   我看着他说:“我来开吧。”   他伸手拉了我一下,“别闹。”   我只好上车。   这地开发得还挺统一,放眼过去,全是民宿。   易泊文订的这家一共就两间房,都在二楼,我俩来得晚,有阳台那间已经住了人,反正就住一晚,我俩也不在意。   开了房间门一看,我一下就懵了。   老乡说房间没阳台真是说得太委婉了,这重点哪里是没阳台,是没窗!还有一张床占了屋里的三分之二是怎么回事?   我对着电视研究了好久,最终还是拿起了我的平板。   易泊文倒是显得很兴奋,“你也是第一次住民宿吧?”   我答非所问:“我等你的时候,林乔给我打电话,让你不要回去,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凑过来亲了我一下,“没事,咱不管他。”   我朝他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不想参与这事。   我总觉得,这事跟我有关,但就是说不上来为什么。   易泊文让老乡给煮了两碗面拿上来,味道没什么好说的,但是管饱。   这个地方我没多少兴趣,吃完饭洗洗就打算睡了,易泊文在楼下跟人聊天。   他上来的时候我都快睡着了,他问我:“睡了?”   我摇头,“没呢。”   他笑了笑,在我身边躺下,“哥,明天早点起行不?”   “行啊。”我说。   他伸手搂了我一下,“你是不是不太愿意住这儿啊?”   我伸腿搭到他身上,跟他贴得很近,低声说:“没事,这地偏僻,又没有酒店。”   他笑了一下,“那你快亲我一下,有点累。”   我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还累吗?”   他终于笑出声,“靠!我这样好幼稚!”   第二天我俩起得特别早,主要可能是睡得太早了,易泊文精神特别好,跟我叨叨个没完,一点都不酷。   跟老乡打听完进山的路,我们就出发了,行李留在房间里。   因为时间还早,景区还没开始售票,我俩只能干瞪眼等着,幸好景区门口有早餐车,否则我们得饿着肚子等。   车子有两层,规格跟双层的大巴差不多,早点的种类还是挺全的,基本的都能有,我俩买了不少,坐着慢慢吃。   我特别喜欢剥鸡蛋,而且速度特别快,这主要是被练出来的。   上学的时候,我不住校,每天早晨我妈都会给我煮俩鸡蛋放到我书包里,我骑车去上学的路上会有两个红灯,第一个红灯的时间总是特别短,这意味着我必须提高效率才能在红灯变成绿灯之前把鸡蛋吃完,否则容易噎着。   好久没吃过水煮蛋我感到分外亲切,然而我剥完第二个的时候,我意识到我更想吃炒面。   于是我朝易泊文笑了下,把鸡蛋递给他。   “给我的啊,”他显得很意外,“ 我干了什么好事?”   我把鸡蛋塞到他手里,“蘸着酱油吃。”   易泊文就着酱油吃鸡蛋,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想笑。   他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他可能有一种把我对他的好放大十倍的技能,否则也不能为一个鸡蛋就乐成这样。   吃完早饭去买景区的门票,我拿出手机咔嚓照了两张。   易泊文在一边直乐,“你拍这门票还不如拍你自己呢。”   我扫了他一眼,“我就愿意拍。”   他不再多说,“赶紧走吧,趁这会人少。”   往山里走得坐大巴,这会人少,车里头气氛也挺好,大爷大妈特别多,估计是来晨练的,个个精气神特别好。   易泊文看了他们一会,突然过来牵我的手,我被他吓得不轻,无比庆幸我俩坐在最后一排。   我问他:“怎么了?”   他低着头,浅浅一笑,“等咱年纪大了,也这样。”   我点头,望向窗外,满眼的山和水,茶树成片成片。   “你就这反应啊?”他把脑袋凑过来。   我笑,“你想我什么反应?生理反应?”   他往后倒,“你能不能正经点!”   窗外的景平时不太见得着,大巴开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到了景区人开始多起来,我俩进去之后沿着山路走,有时候我还是更喜欢没开发好的地,更刺激。   易泊文玩得不太走心,一路上都扯些有的没的,走几步就问一次我要不要喝水,给我烦得不行。   “ 你到底干嘛来了?”我问他。   他回得理直气壮,“谈恋爱啊,你以为我干嘛来的?真以为我来爬山的?”   我乐了,“有来风景区谈恋爱的吗?”   “怎么没有?”他挺不服气的,“咱总不能只在床上谈!”   我拿他没辙,“那你想怎么着?”   他牵着我的手,他说:“陪我走到底,看看前面究竟是个什么!”   “好。”我说。   这山路其实已经不是那种山路了,所以是还挺好走的,走到底也就是这么回事,没什么特别的。   易泊文背包里有画板,他坐在石头上就开始画画,我在一边低着头玩手机。   我没带什么吃的,就去买了两桶方便面,回来问他:“你要吃吗?”   他没理我,从包里拿出三明治递给我,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他的眼神分明告诉我,我是个白痴。   我怎么会觉得,跟他还能沦落到吃景区的方便面那份上呢,我对他太不信任了,我有罪。   我接过三明治,“谢谢啊……”   他“嗯”了一声,然后回头继续画画。   我蹲在他边上吃三明治,心里想着这氛围特么不对啊,他不是来谈恋爱的吗?有这么谈的?   “你这么高冷真的合适吗?”我问他。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还是没说话。   我这才发现不对,他这是生气了?他还能这么没有缘故没有解释没有任何预兆的大白天的就这么跟我单方面冷战了?   我觉得这事挺新奇的,他真没这样过。   我往前挪了两步,抬头看着他,他还是没什么动静,我刚想劝劝他,他突然低头咬了一口我手里的三明治。   我无奈了,这我吃过……   “我饿了。”他解释。   我跟他商量,“要不我给你再拆一个?”   他放下画笔,把我手里的拿过去,“我就愿意吃这个。”   手里突然变空,我愣了一下,只能说:“好吧。”   易泊文也不搭理我,我就蹲在他边上看风景,但可能是我视线的问题,我看到的基本是人,牵着手爬山的夫妻,活泼可爱的小孩子,挥着小红旗的导游,还有……   我拍了拍易泊文,指着前面问他,“这男的长得是不是很带感?”   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我说。   他一边在纸上勾着线条,一边回答:“我现在处在看谁都不是人的状态,就你最好看,你可以问下一个问题了。”   “那假话呢?”我问他。   “哦,”他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其实我没看见你说的是哪个人。”   “你们是在说我吗?”   我感觉到身后方有人这么问,于是回头,回头的那一瞬间,我傻了。   我的声音带着强烈的不确定,“顾帆?”   “是我。”他笑着说,脸上带着很得体的笑容,但我知道,那是假笑,他真笑得时候,眼睛会眯起来,眼角会有皱纹。   易泊文饶有兴趣地回头,扫了他一眼,然后看着我说:“你们认识?”   我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易泊文已经抬头去看顾帆,笑着说:“真巧,师尧正说你长得好看。”   顾帆似乎很意外,笑得特别夸张,“是吗?”   然后他俩一起看着我,我压力很大……   我只好站起来,顾帆习惯性地伸手拉了我一下,我推开他的手,“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你,”我朝易泊文看了一眼,然后说,“这是我男朋友,我俩现在挺好的。”   易泊文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非常淡定地回过头,继续画画。   顾帆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呀,“什么时候?”   我接着跟顾帆聊了几句,发现他是跟团过来的,没聊多久他的导游就开始催人,只好告别。   我看着顾帆走,不太敢回头,不知道该怎么跟易泊文解释。   对不起,我一不小心没认出前男友?   “走了。”易泊文在身后拍了我一下,没听出他有什么情绪。   我连忙回头,拉着他说:“你别误会。”   他朝我笑了一下,“不能,你放心。”   我疑惑,“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是的。”他说。   我接着问他:“所以你是为什么生气?”   他背起包往前走,“自己想!”   接下来的景点挺没意思的,寺庙佛像什么的对我来说都不如易泊文有吸引力。   他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小孩掉的玩具,是个小卡车,直接跟上去就追孩子他爸,那孩子骑在他爸肩上,差点被他给吓哭了。   有一段路被封起来了,还放了个喇叭,循环播放提醒游客不要进去,他跳进去看了一下,出来的时候牵着我的手说:“哥,还好你没进去。”   景区的餐厅都特别有个性,菜不给单点,只能是套餐,他选了个套餐之后,跟老板磨了半天人家才同意水煮鱼不放辣椒,他跟人家说他不能吃辣,其实是我不喜欢吃辣。   吃完饭,下山的路上他一直问我是不是很难受,我说没有,他还不信。   这会人特别多,检票的队伍排了能有三百米,下山的人也多,大巴车都挤满了,还有不少人在车里吃东西,味儿特别杂。   到地儿了我才觉着活过来,没别的,易泊文在车上满脸都是我快死了他却无能为力的表情,他把我想得太弱了,车里还有俩小姑娘呢,她们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咱买点茶叶吧?”   出口处,易泊文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问我,“你爸妈爱喝茶吗?”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要买茶叶给我爸妈?   我迟疑了好久,“买绿茶吧。”   看着他买茶叶,我的心情有点儿复杂,于是我说:“老板,这小面包怎么卖的?”   “三十五块一斤,”老板动   作麻利地给我装了一袋,“这点够不?”   “够了够了。”我赶紧说。   买完还回咱俩昨晚住过那地,路上没什么人,跟景区人山人海的没法比,我一路上都挺沉默的。   易泊文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表示没什么,然后问他:“不过咱怎么回去?这地打不到车吧?”   他说:“这你放心,咱不能这么没谱是不是?。”   我深以为然。   然而……   我想揍他。   我完全无法想象他的有谱是在路边等公车,我有点懵。   我手里拎着好多茶叶,有些是下山的时候在景区门口买的,有些是跟房东买的,这边估计家家户户都卖茶叶,封口包装都自个来,易泊文可能觉得挺有意思,就多买了几罐。   我问他:“你确定自个是富二代吗?”   “怎么了?”他还乐了,“不像?”   我点头,“是挺不像的。”   我跟他一块蹲在路边,数着散落在地上的树枝,他突然吹了一记口哨,“来了!”   我往前望了望,看到一辆……   SUV,戚嘉年那辆。   他立马就站了起来,我伸手拉住他,笑着说:“别呀,咱坐公交车呀,多有意思呀。”   他苦着脸看着我,弯着腰说:“哥,我错了。”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问他:“好玩吗?”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戚嘉年的司机刚好有空。”   他刚说完,司机就下车来帮我们搬行李了,我看着行李被搬上车,易泊文问我:“上车吗?”   “上啊!”不上车还能在这蹲着,等晚上数星星啊?   车里还是那个香水味,将土豪和清新完美地融合。   易泊文挨着我坐,我推开他,“我想睡会。”   他拍了下肩膀,“随时借给你靠。”   “滚!”我挨着他闭上眼,他身上能闻到点汗味,不过没关系,我忍一忍。   我睡了一路,快到了才醒,揉了揉眼睛,“咱们什么时候回?”   易泊文答:“随时,你想回了咱就回。”   “嗯,那我们……”我回头看他,发现他有点奇怪,“你怎么了?”   他回答:“肩膀麻了。”   我伸手戳了一下,他表情扭曲得特厉害,我乐了,“这还随便借人靠吗?”   他特无奈,“要不是你,我能不敢动吗?”   我竟无言以对。   易泊文这孩子,他是真傻。   回到别墅已经很晚了,我洗个澡的功夫,易泊文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依旧保持着之前坐着的姿势,低着头,很安静的样子,我走进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准确地拉起我的手腕,我以为他醒了,叫了他一声。   他没反应。   我蹲了下去,他却睁眼看我,我问他:“醒了?”   我一只手扣着我的脑袋,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是奖励!”   我笑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怎么这么笨,”他站了起来,“去睡吧,我去洗澡。”   我点头,“你快点啊。”   这一天挺折腾,也挺累的,我几乎是沾上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易泊文终于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终于记起要去戚嘉年的画廊拿画。   说是画廊,其实是个工作室,然后有个挺大的展区,挂着的画我一幅都不认识,但是基本能看出来风格都很接近。   戚嘉年来得比约定的时间晚了点,他抽着雪茄进来的时候,整个展厅的气氛都不一样了,“怎么样?不错吧?”   易泊文笑着跟他打了招呼,“我的画呢?”   “那肯定不能在这摆着,”他往身后喊了一声,“小赵!”   立刻有人拿着一卷画过来,易泊文打开看了一角,立刻点头,“谢了,兄弟。”   戚嘉年笑道:“小事一桩,不过你非要这幅画干什么?”   易泊文没有回答,而是拿着画给我看,“怎么样?”   我仔细看了一眼,一幅山水画,落款也不是什么著名的画家,我没看出什么特别,于是问他:“你这么喜欢?”   他摇头,“送人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戚嘉年还有生意要谈,易泊文对这间工作室的兴趣也不大,我们也就没多留。   车里,易泊文问我:“想多住几天,还是就回去?”   我想了想,摇头,“回去吧,乔执安也该回来了,我得去把卷毛接过来。”   “那行,”易泊文拿到画之后,对青岛的兴趣所剩无几,“我订明天的机票,今晚去吃点什么?海鲜?”   我没意见,“行啊。”   这地方海鲜多,我俩直接去市场买了,然后拿到啤酒屋加工,付个加工费,还能喝啤酒。   啤酒屋大多数也就是路边摊,我俩去的这家就在菜市场的尽头,路边上摆了几张桌子,但是整条街都是这样还挺有意思。   海鲜煮得马马虎虎,但胜在新鲜,啤酒倒是真的好,价格公道也挺划算。   吃完已经快十一点,街上已经没什么人,易泊文牵着我的手,路灯下,拉着老长老长的影子。   易泊文嘴里哼着歌,断断续续地不成调子,我却觉得很好听,甚至想录下来。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